下午我准时下班,婉拒了同事一起吃晚饭的邀约——我得回去给老爸做饭。说起来,今晚要做什么呢?要不糖醋排骨?不……上周吃过了,要不红烧鸡腿加上豆角炒肉再加上……

下至一楼台阶时,我就发现发现大门被堵住了,原来是一堆领导在欢送市高官。市高官被人群簇拥着向车走去,他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面相却带着五十岁的沧桑深沉——简单来说,局里局气的。

这就是那场大清洗的发动者。

我停了片刻,直接向大门走去,没打算等待或看热闹,待我走过去,车也就发动了。

我顺着人流走向大门旁的侧门,突然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我倏然回头,把旁人吓了一跳,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审视者显然已经收回目光——不对!他就在那辆已经逐步提速的车上!是那名市高官!

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在注视着他,竟把刚摇上去的车窗又摇了下来,又引来一阵欢呼。他微微皱眉,四处看了一遍,把车窗缓缓摇上。

我隐入人群的效果一向不赖。

我还发现了那个上午拦住我的警卫,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要保护市高官而调来的话,那今天应该是他最后一班岗。

所以,他之前为什么要拦我,还差点拔刀?我们有仇吗?难道随便找个工作还能牵扯到九门的事?他或他的师父和那个警察一样都参与了对九门的抓捕?

关我OQ事。

但那个警卫看上去确实有点眼熟——不是失忆前的熟人,应该是这八年偶然见过一面的人。那这就更奇怪了,绝对没有结仇的道理,这八年我就差点日行一善了。

还是那句话,既然想不起,索性不想。

然而,在我走到家门前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了他是谁——他是我五年前救我老爸时顺带从雪里刨出来的一个少年战士!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他就被雪埋在了我爸身边不到三米……但他绝对没认出我,所以,到底哪里有仇?算了,想这种没意义的事作甚。救过的人多了,恩将仇报的也不是没有,好歹见证物种多样性不是?

我开始勤勤恳恳打工。我知道就算是体制内也会出现老人欺负新人的情况,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在我身上通通没有发生。嗯……或许发生了吧,但我没在意,他们那些刁难对我来说不叫刁难,顶多是顺手帮个小忙。

才过两三天,我去洗手间时就听见四楼楼梯间上又有人在讲闲话了。我只能说这家单位工作是真清闲,没到休息时间已经那么多人放松了,在这样全体懒散的大环境一个普通人再怎么上进也无济于事——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最擅长的事就是不为外物所扰,坚持自己的节奏。

我擦干手往办公室走,突然停下了脚步。某些闲言碎语传入我耳中:“哈哈哈,瞧他当时那个尴尬的样子,人家根本不鸟他!”

“哼,高材生有什么用?你看他工作这些年做出什么成绩了吗?嗐,我得说,人家就是和他不一样,长得又……”

“别在那想东想西的,我跟你讲,他们都一个样!你没见着人家新来的看似彬彬有礼,其实压根不好相处,据说从来不参与周围人的谈话。都是高学历呀,骨子里瞧不起咱们呢!”

“但是那新来的就是不一样!我得说句中肯的,虽然他人是淡漠了点,但又不像那个酸柠檬一天到晚地抱怨来抱怨去……”

我只觉得索然无味。

或许,这就是一份安稳的工作所要付出的代价,必须要忍受他人在你耳边嚼舌根。

唉,我还是凭自己的努力快点升职,找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好了。我早发现了,其实和这些人相处,获得不了什么有意义的情绪价值。

有人……?

我瞬间回头,只见一个人慌忙扭头躲进了洗手间。我看着镜子的倒影一阵无语。

“有事吗?”我扬声问。

一阵寂静。

我只得提醒他:“对面是镜子。”

半晌,李扬昇从一旁走了出来,我一眼就看出他情绪不对。

“有事吗?”我耐住性子再问了一遍。

“你……”他话憋了半天,确定我眼里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指了指上面,“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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