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梅(霜)回家重重的关门声,正给苗换盆的叶成被吓一跳,探头看见是知梅,笑道:“这孩子看来是好了,关门都这么大劲,看把你娘吓着了哈”。厨房里忙完了的兰芝,嗔道:“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弱,那不成个豆腐人呐。二妮走了一趟,累不……身子还行啊,那喝口水,吃饭吧,今天有你爱吃的豆腐皮,你外婆晌午送过来的。你外公还在当值,你外婆送了饭和他一处吃,咱们现在也吃吧。”兰芝原本话不多,不过见到自己孩子,性子再闷也变唠叨了。
晚上,兰芝用粗针绗缝被子,叶成在一旁拿着缸子喝水,知梅拿本年历一页页翻看着。年历是一天一张,上面有日期、宜事忌讳事项,每张还记载一个小故事,知梅看着和现代台历有几分相似的年历,感觉本朝和明朝相似,又有不同。也许是前人穿越来,改造后的结果,也不知未来的走向会如何呢!
见兰芝的被子缝完了,知梅给她端了杯水,问道:“大姑奶奶府里有咱们府大么?”,叶成回道:“大姑奶奶嫁去的谢老爷是三品大员,老家是济南府的,府里排场蛮大,不过比不得咱们府,赵府一直是书香传家,上辈出过驸马爷,现在还有世袭的什么官职空着呢!”
兰芝笑着补充说:“是文散从六品官,据说是先皇看重,特意给驸马府赏下来的,只因两位老爷都有官职,这个文散从六品要等二少爷长大了承袭的”。
“为什么不是大少爷呢?”
“二少爷是长房长子,大少爷的二老爷家的。”
知梅好奇道:“咱府里这么大的荣光,怎么大姑奶奶嫁去做续弦?”。
兰芝听了,小声说“妮,这话只能在家悄悄说,我听你大姨说,当初提亲的还有家什么大人的嫡孙,也是仪表堂堂的样儿。不过谢大人早年是状元,长得又好又有前途,虽说是续弦,大姑奶奶也愿意,寻思着还没有嫡子,大姑奶奶自己又才貌双全的,日子定能过的好。谁料先头嫡出的小小姐太能干,庶长子的姨娘是先夫人的陪嫁,那边外家管得多了点,谢家老太太竟像是被辖制住了,也不理这些家事,大姑奶奶的日子就没那么松快了”。
知梅懂了,赵氏大小姐看上了状元郎的成熟和高官前途,原以为自家年轻条件好,做续弦已是屈就,定能与之鹣鲽情深。奈何先夫人出自重臣首辅家,长子虽庶出却归属于首辅外家,嫡出大小姐背景强硬,再怎么只有6岁,也一定很能干,连谢母都退避几分。
更何况赵氏年轻还没孩子,只一味与状元郎耍娇气要强,谢大人未必愿意领受。想来谢大人因苦读获得科举成功,当官后兢兢业业,苦干出成绩得到升职,都是自身奋斗得来,与赵氏并无干系。白天官场绷着弦,晚上还有应酬,回府来面对美娇妻,偶尔的小意娇憨是情趣,怎可能天天迁就!
大姑奶奶赵氏的日常生活,既无掌家权力,又没夫君体恤,可不得难受么!好在有了身孕,但愿经此一事能清醒一点,好好过日子。
巳时三刻,赵府大太太李氏的玉华院。
李氏给管家婆子们发完对牌,到西稍间临窗的炕几边坐下,看大丫鬟紫藤拿进来的拜帖。已是八月末,一进九月就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又快到重阳节,各家相邀或赏菊或去寺庙的帖子多了起来。受邀去哪家或者给哪府送礼,这两天都得安排好,紫藤拿笔记着李氏的吩咐。
李氏说完,问紫藤道:“昨儿,怎么听张平安家的说,恍惚看见姑爷府里的人?”,紫藤摇头道:“回太太话,奴婢没听宋嬷嬷说起啊。”正说着,紫兰端着托盘进来,上有一盅斗彩描金缠枝纹盖碗,对李氏笑道:“我听说了,太太请喝银耳羹,听我慢慢回禀给您”。
李氏也笑道:“要么早上的燕窝,要么现在的银耳,孙嬷嬷的话,你倒是听进去了,一天都不落下。昨儿怎回事,说说”,紫兰回道:“昨天是姑爷府里到北街采买,偏巧马车的轮子有些松,那地方离着咱们近,跟车的一位先生找林大管家,说想看看咱府里的杂间,有没合适的车辖,找到后就从后罩房的角门出去了,想是被张婶子看见,张婶子听见那人说他是外院的,在外办事时间紧,就不惊动主子了,等回去了打发嬷嬷来给主子请安”。
李氏喝完银耳羹,放下碗,道:“哦,请不请安的没啥,只要慧儿没什么事就好”
紫藤在门边架子上的面盆里,拧了个帕子递给李氏,道:“太太放心,大小姐挺好的,过几个月就给您添个外孙啦”。
紫兰又道:“太太,刚才孙婶子在外面,想见太太,问太太有空没?”
李氏想起女儿府里的情形,淡声笑道:“她几日不来成客人了,让她进来吧”。紫兰答应着出去叫人,紫藤端着面盆出去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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