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王室

宣启十五年，国逢大旱。城中颗粒无收，百姓叫苦连天。沿街乞讨者、抢劫掳掠者日益增多，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更外有邻国侵扰，战乱连绵，宣王倾举国之力平乱，国力空虚，不堪内忧外患。于是王昭告天下，焚香祝祷，以求上天垂怜。王室更不惜大肆挥霍，修建神殿祭坛，杀生献祭，祈祷神灵庇佑，降下时雨，杀败仇敌，以保宣朝历久不衰，万世长存。

我们说的这宣王，名为李启，为前王贵妃所生，于众人无限娇宠中成长。继位后骄奢淫逸、穷兵黩武、重刑厚敛、拒谏饰非。笃信自身天命所归，天命神祇决定现世一切，只要诚心敬奉，丰厚献祭，可保永世无虞。如此，除祭祀用兵以外，馀者皆不放在心上。至今继位十五年，政治腐败，财政空虚，贼匪横行，民不聊生，又恰逢大旱外战，国将不国。我们说的故事，正发生在王举行国祭的第一天夜晚。

厅中洒满了柔和的灯光，四面墙壁是白金两色，屋顶则是银色。厅中坐着许多国之重臣。厅中间有溪水，彼时涓涓细流，清澈见底，又时有热气发出，蒸腾如云雾缭绕。宾客均列席于溪道两侧。溪水的一端，正对厅门，长有一棵白色的树，树高穿过屋顶，直插云霄。人都说，该树长于天地之初。在树干下，以一根鲜活树枝为华盖，设着两张并排的椅子，坐着王和王后。今天二人都是庄严又美丽，一身纯白装束。席间王后不怎么说话，望着众人的眼神，时常充满冷静的怜悯，微笑温柔得端坐一旁，一头瀑布似的黑发柔顺得垂到地面上。人看到她，莫不惊叹于她的容颜，世上美人有很多，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王后这般美丽柔和，清丽高贵，在夜间纯白如一团闪烁的清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睛明亮却常常带着忧愁，或许是在她的首相父亲于十年前去国离乡，遍寻无踪之后……或许是更早，在她与王夫妇三年未有所出之后……王于少年时，在漫天大雪中第一次看到她，她穿着保暖的白色内袍，外面罩了一件颜色嫩如鹅黄花蕊的大氅，苍白胜雪的脸蛋，漆黑闪烁不谙世事的瞳仁，额上配着星辰，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看到少年，低头颔首。王看到她，竟不自禁怔住，一改往日顽劣暴虐性情，不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惜，几乎忍不住要去拉住她的手，免得她被寒气吹倒。他把手中的小雪人递给她，她一边仔细观察，一边说“它怎么没有眼睛？”，然后他们一起为雪人按上最黑最亮的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两人间分享的欢愉，从此，他有什么快乐都愿与她分享。从此，后宫佳丽三千，他独宠她一人。

祭典结束，侍女为她披上颜色蓝如夏日深夜的大氅，下摆与袖口处均绣着繁星和月亮。她转身慢慢走进内殿里去，当走进门时，她回头看王，目光凝重而若有所思。许是因为国事繁忙，王已经很久没来她这里了。回到自己的内殿后，众侍女为她沐浴更衣，换上丝制睡袍。仍然是洁白如雪的颜色，材质丝滑，长长得垂在地上。沐浴更衣后，她命退左右，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敞开的窗边，朝西望着外面的花园。临近黄昏的天光清亮又安馨，园里的玫瑰鲜红似火，向日葵灿烂如金，草墙上爬满了紫罗兰、贵妃月，一丛丛，一簇簇，甚至争着探头窥近了圆窗。看着窗外的美景，她却仍旧心里黯然，“父亲究竟去了哪里呢……”“王，今晚会来吗……”“我们……还能有我们的孩子吗……”“谁能帮帮我，求求你……”

许是因心中烦闷，王后不知不觉饮了很多酒，天色已全黑，只看得到星光和闪烁的烛火。隐约，有开门的声音。她听到却不甚留意，想着可能是侍女来收拾更换酒水果品。突然一股寒风袭来，吹得她登时浑身战栗。紧接着，屋里的灯火全灭了。内室里突然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甚至外面的星光也不见了。她昏昏沉沉得，想要喊人掌灯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她，她嗅到了冰冷的气息。这气息越来越近，将她抱起，将她放在床上。有什么东西附上了她的唇，有什么东西在压迫抚摸她的胸脯……她的睡袍突然被扯到了地上，她的上半身想要反抗却半分动弹不得，一股强大急骤的寒流扭动着她的腰肢，冲撞着她的下半身，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下半身爆裂开来，一次一次又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后从疲惫中醒来，看到有星月的光芒照进来。她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在羽毛床上。“难道是做梦了吗？，真的好冷啊，全身都好冷好冷……”她立刻捡起地上的睡袍披上，并柔声唤道“来人”。众侍女上。王后问道：“我睡了多久？你们一直在外面吗？”，侍女们躬身回答：“婢女们一直守在殿门口一如往常，王后您已睡了过两个时辰了”。

“去，把火炉烧起来，今夜特别冷。”侍女们面面相觑，因为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暑季。

第二天，王后便病倒了。宫中大夫诊治后，道是寒气入体，便以温补之类下药。几日过后，却丝毫不见好转，于八月暑天盖了好几床床杯子仍然浑身发冷。王上知晓后，也常常过来陪伴。但看着王后虽身患寒疾，脸蛋却白里透红如四月桃花，越看越觉得甚是可爱。情动之处，便将她抱在怀里，百般温存抚慰。纵然她没有为她生孩子，她仍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爱惜。

王后躺在王的身上，觉得暖流一点一点传递到她身上。国事繁忙，他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她把他抱得越来越紧，有温暖渐渐荡漾在她的胸怀，他也回应给她更紧密的拥抱和抚摸。他把那个冰冷的肉体拥入自己宽厚的胸膛，扭动着身子用强健的胸肌蹭磨对方温柔而富有弹性的身体，他的双手抚摩她的胳膊她的脊背她的肩头她的大腿她的脖颈，十指掌心所到之处慢慢变成越来越炽热的快乐……他感到她在他的抚摩下不安地扭动着，一阵紧过一阵喘着气。如同寒冰想要就近火焰的炽热，她猛烈得颤抖着，把嘴贴到他的嘴上，贪婪吮吸着炽热。一股强大急骤的猛力催着他跃翻起来，一下子把她裹到身下……

两个月后，王宫里传来消息，王后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