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暑气正盛,横断山下嚷杂一片,驴嘶马鸣,夹杂着人声车声。横断山以横断为名,便是因坐落于茶马古道之上,仿佛一道天堑将古道横截断开。
此地自然也成为无数过往客商必经之地,而横断山上的猛虎寨也因此恶名远扬。为求自保,多年下来客商们早已形成默契,每月朔望之日一同结伴上山。因而在横断山下虽有不少酒家,但茶马古道上客商络绎不绝,早已住满。
山脚下最大的一家客栈名为“如意客栈”,取的是过往客商尽皆如意的彩头。这家经营多年,客舍宽大,店主朴实热情,许多晚到找不到住所的客商都会来此歇脚。
店主长袖善舞,人情达练,又一向与客商熟识,因此每个客房都塞上四五人倒也无妨。又令伙计在大堂外设下通铺,总归是让人有个地方歇脚。
天色渐晚,暑气渐歇,店主又令伙计在堂外摆出座椅,又备好凉茶招呼客商歇凉赏月。一众客商在此苦等多日,如今再过两日即是望日,便可结伴上山,自然皆是欢喜不尽。
客商们走南闯北,如今齐聚一堂,各类风闻消息自然是此时绝佳的谈资。一北方口音的汉子说道:“我听闻枫城城主想将这横断山划入自己的属地,倘真如此,猛虎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我等日后上山也就没有性命之忧了。”旁边一灰衣老者道:“我也有所耳闻,只是这横断山是三王封地交汇之处,为避免摩擦所以成了法外之地。枫城主虽雄才大略,但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话间,又闻马蹄声响动,一伙人骑马急奔而至,为首一黑衣汉子似乎早料到客栈人满为患,随即打发伙计饮马,自行坐下一同歇脚赏月不提。
“唉,那猛虎寨为害多年,尤其那寨主如虎简直是一头恶虎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真希望老天有眼,让枫城主收了那畜生。”一南方口音的矮个子摸着自己断掉的右臂恨恨骂道。
闻听“猛虎寨”三字,新来的一伙人神色似乎有些异动。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计正好端茶出来,闻听此言,似乎有几分炫耀之意开口道:“说到这猛虎寨,没准那如虎的好日子真的到头了!”闻听此言,黑衣汉子那桌几个人身形微动,却又被为首的汉子一个眼神压住,那汉子眉头微皱,露出如狼般深邃目光。
小伙计简短的一言在客商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大多苦猛虎寨久已,甚至不少人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北方汉子似乎与这伙计极为熟络,招呼他一同坐下,直言道:“小六子,有什么消息,你不妨说说,让大家也都知道知道。”那断臂男子也旋即开口:“是呀是呀,小六子,你知道的,我与那如虎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不能瞒着我。”
小六子沉默不语,只是往店内看了看,那灰衣老者立时懂了,高声道:“老潘,我请客,给在座的诸位,每桌切两斤熟牛肉来。”
“好嘞,老李,你这是又与枫城主做了笔大买卖吧!”店内老者即刻回应到。
“怎么样,小六子,现在不怕你爹有空出来骂你了吧,是什么好事,也跟你李叔说说呗。”灰衣老者对着小六子慈祥的笑道。
“嘿嘿,好嘞好嘞,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就是我爹不让我到处说。”小六子来到灰衣老者身旁坐下,显然与其极为亲近。在坐众人包括那黑衣汉子一桌都安静下来侧耳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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