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泰六年十月,北越扶风城。
入夜,天空中乌云密布,几点星光落在黑洞洞的高空中,大风呼啸而过。因着月光被乌云阻挡,无法投射在这宽阔的土地上,大地之上一片苍茫。而城中的灯火却彻夜不熄,路上少有行人,却奔走匆忙,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这是暴雨之前的预示。
威远商会大堂之上,金承煜一脸怒容端坐在交椅上,桌子上洒落了一滩水渍,地上是刚刚摔碎的茶盏,破碎的瓷片飞向四面八方,而左下方正跪着一个年轻人,他身穿锦袍跪在地上,把头埋得很深,身子抖如筛糠。
“为什么要动魏文竹?”金承煜看向跪着的年轻人,眉头深皱。
“父亲何意?云儿不知。”年轻人把头埋得更深了,不敢去看金承煜的眼睛。这位跪着的年轻人正是金承煜的独子,金重云。
“不知?事已至此你还要瞒着我吗?”金承煜猛然上前,双手抓住金重云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金重云长相与他父亲相似,面容白皙,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金重云的眼瞳很深,他好像有很多事都埋在这双眼瞳之下,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事。
“是,是我找人下的手。”金重云低声说道,却将头歪向一边,没有看金承煜,他早知道这种事是瞒不过父亲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金承煜闻言大怒,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金重云瘫坐在地上,嘴角流血,想伸出右手去擦,却发现右手也在流血,应该是刚才飞过来的茶盏碎片弄伤的,他太害怕了连痛觉都延缓了,直到这时才发觉到痛。
“云儿,你比父亲狠呀!你俩自小一起读书,文竹也算待你不错,你怎狠心下此毒手?”金承煜眼中含泪,神色复杂。
“是。”金重云低头沉默了。
“为了个女人?”
听得金承煜此话,金重云一脸愕然地看着父亲。
金承煜看儿子如此反应,便知此事是真。“有人告诉我,之前你与那青玉斋的花魁时有来往,我觉得男人偶尔流连风月之地也属正常,便没有去干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派人杀了那女子,断了你的念头。”
忽然金承煜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金重云脸上,“这一巴掌是打你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那女人竟还是一个娼妓,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子弟的风范,辱没了我金氏的世代门风。”
“是,父亲,云儿知错了。”金重云又跪倒在了金承煜面前。
“云儿你自小失恃,我又忙于商会常疏忽与你,知你对感情最为看重,可最怕的也是此事,以致今日你有如此极端行径。”
“父亲,青儿与我真心相爱,只是被魏烈钧卖入青楼,迫于无奈才做了娼妓。”
“闭嘴,真心相爱就不会和文竹有过纠缠了。再说一个娼妓那有什么真心可言,她所看中的不过是你们俩商会公子的身份罢了。”金承煜恨恨地道。
“是,所以我让山鬼连她也一块杀了,一个娼妓而已,死了就死了。”金重云阴恻恻的说道,他那双瞳孔的颜色变得更深了。
“哼!山鬼为何肯如此轻易帮你?他想看到的就是我与魏烈钧相互争斗罢了,到时我们斗得鱼死网破,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影狱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金承煜望向向金重云的脸庞,他忽然发觉儿子长大了,也是该让他接手的时候了。
“父亲近几年与影狱合作的不好吗?”
“与影狱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哪有这么轻松?况且影狱内部有很多人都在觊觎这个位置,想要取而代之的更是大有人在。”
“那想必父亲此次肯定也有应对之法了。”
“这次你闯了大祸,没那么容易收场。魏烈钧已经派了杀手,现在就在扶风城里等着索我的人头了,而影狱那边也都等着看我的笑话,你还真把你父亲当作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了?孙悟空被人一压也五百年呀!”金承煜大怒。
“云儿,云儿知错了。”金重云有些急促,随即又把头埋了下去。
“我去过烈远商会,魏烈钧那边已经没有任何余地可回旋。能指望的只能是影狱了,而影狱在扶风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棋子罢了。”
金承煜斟酌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云儿,你去和山鬼说,我可以免了扶风往后十年生意的抽成,并且十年之后抽成的点数下降一半,但代价是要影狱这几年保证我们的安全。”
“父亲!”金重云听得此话大惊,这意味着父亲准备放手与影狱的生意了。
“不用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儿,你切记,当你拥有一切的时候,你就要有随时舍弃一切的准备,但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能做的只能是和别人赌命。”金承煜摆了摆手,看向窗外。
忽然窗外雷声阵阵,暴雨倾盆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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