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战船回到了湖心岛,远远的望见几艘乌篷船离开码头,驶向通往通往庄园的隐秘河道,有的船上人影晃动,载满了人,有的船连船头上都堆满了箱笼杂物,像是在搬家。

靠岸之后,洪天泽正想派人去找管家,好把龟山村民安置好,没想到,后者竟然一路小跑的从远处赶来,“少庄主,你可算回来了。”

洪天泽忙问:“三叔,出事了?”

“可不是嘛,出大事了。”

洪福眉头紧皱,脸带激愤和不解:“那个大秦人,他,他,他把你二哥的胳膊给截掉了!”

“什么?”洪天泽一下子呆住了。

管家缓了口气,摇头叹息:“你走了没多久,那个大秦人就过去给天宝少爷看伤,当时庄里的郎中许先生还在,给开了些外敷的药膏和内服的汤药,天宝少爷昏昏沉沉的睡下了,那个大秦人也没说啥。可谁知今日快到晌午,郎中再过去看,发现大秦人不知怎的,把天宝胳膊从手掌到小臂,全都给截下来了,满地是血,把郎中吓得险些晕过去,慌忙禀报了老太太和大夫人。”

“然后呢?”

“老太太叫大秦人过去问话,他说少爷的伤口溃烂了,不截掉的话,性命不保。”

洪天泽抹下额头的冷汗,追问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亨利人在何处?”

“天宝少爷还在昏睡之中,那个亨利嘛,原本还要拿天宝的胳膊给老太太看,估摸是想要辩驳辩驳,可郎中早已同老太太说过了,天宝少爷的伤不碍事的,老太太气得不轻,说道要不是看在二庄主和你的面子上,就把大秦人打杀了,哪里还想听他分辩,直接给赶出去了。如今嘛,已经着人手看管起来了,只等你回来再发落。”

刘波与天宝是旧识,顿时七窍生烟,忍不住怒吼起来:“甚么鸟大秦人,怎可如此草率行事!?哼,老太太说得是,天宝兄弟半条胳膊换他一条贱命都亏了,即刻打杀了账。”

洪天泽连忙安慰:“刘兄稍安勿躁,我即刻便去处置家事。”

他转头冲着管家交代:“三叔,这位是龟山堡的刘波,是天宝哥旧识,他们跟我庄子一样,都被鞑子毁了,劳烦先把他们安置一下,亨利的事情,我即刻去查问。”

洪福与刘波打过几次交道,算是旧识,也明白天泽不想让对方掺和自己的家事,便朝刘波拱拱手,同他一起将龟山堡人众带走,洪天泽和陀毕罗三步并作两步王亨利的住所赶,陀毕罗看表哥脸色不豫,压低声音急切言道:“哥,亨利绝不是草率之人。”

洪天泽点点头,“我理会的。”

还没到门口,亨利就一个健步跨了出来,欣喜若狂地抓住洪天泽的胳膊,不由分说把他拉进房间,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天泽少爷,你看看,我,做错了吗?”

洪天泽低头一看,血肉模糊的一团,赫然是天宝的小臂,他忙吸口气,屏气凝神,仔细打量,马上发现端倪——胳膊已经肿胀得如同小腿粗细,烂肉里面还有许多蛆虫在蠕动。

亨利言道:“今早过去察看伤势,天宝少爷高烧昏迷,还胡言乱语,我知道肯定有问题,一查验伤口,便发现已经腐烂生蛆,假如此时不把小臂截掉的话,不出十天,必然失去生命。”

洪天泽想了想,在亨利胳膊上拍了几下,“亨利先生,我,相信你!”

亨利如释重负,“我很抱歉,没能保住天宝的胳膊,说真的,我的很多骑士伙伴都是因伤而死的。”

陀毕罗连忙附和:“可不是嘛,三佛齐也一样,稍微重点伤,都要听天由命。”

洪天泽忙问:“亨利先生,哥哥还有生命危险吗?”

亨利摇摇头:“应该没有——我过去察看了,伤口没有脓血流出,他的烧也退了。只要保持伤口干净、干燥,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

洪天泽想了想,说道:“亨利先生,辛苦你了,我在此向你致歉。不过,在我跟祖母解释清楚之前,请你暂时不要出门。”

“好的,我理解。”

洪天泽冲着陀毕罗吩咐道:“老弟,你在这陪亨利一会,不要让人来打扰先生。我去看看哥哥伤势,再去见祖母,把事情分说清楚。”

陀毕罗点头应道:“明白。”

来到天宝卧房,使女和小厮站起来禀报道:“二少爷,大少爷一直未醒。”

洪天泽环顾左右,问:“大伯母怎么样了?”

“夫人晌午都哭昏过去了,现在被太夫人叫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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