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口,都哪去了?”王主簿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这件事情他之前从来就不知道,也没什么人跟他打招呼。

当然了,他之前也就是个九品的主簿,平日里尽是些算账统筹计划钱粮的琐碎工作,这些事情也当然不会跟他说,而且,张主簿平时住在城内,天桥山方向地势陡峭偶有瘴气,多是些老猎户在此落脚,两方面都没有什么交集,因此王主簿不知情也算正常。

当然,还要考虑到前任知县、县丞出色的保密工作。

“诶,三老爷您别着急啊,这都是之前大老爷和二老爷安排得计划,说是天桥山附近不适合猎户生存,要把他们都迁徙到别处,也方便管理。”被王主簿揪住领子得衙役看着自家三老爷突然发怒,只好尴尬得把实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这二十余户猎户现今的户籍可有更新?”和千户阻止了王主簿的发问,转向了更重要的问题,而王主簿也冷静了下来,盯着这小厮。

“有,有,我翻翻,我翻翻!”被两位上司一起注视的感觉可不好受,幸亏这小厮还记得这事情后来的闭环结果,当时是知县大老爷亲手主办理的这件事情,这些猎户的新户籍结果应该是有记载的!

这小厮转过身,在故纸堆中翻找起来,经年累月的黄纸册子中的灰尘被激的跳起,在烛光的映照下,充满了整个后堂。

终于,让他找到了当时的闭环公文,小厮拿起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看着只有两三张的厚度,看的王主簿心里一跳,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

和千户反应更快,直接走上前去摘下了这小薄的册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因白莲教逆贼伙同苗民造反,天桥山一众猎户农夫共计二十四户,五十一人,均在本次兵乱中身亡】

简单易懂的说明。

王主簿比和师复矮一个头,他只好踮着脚去看那张纸条,但是和师复的肩膀又太宽,所以他只好等和师复看完再拿过来。虽然内容不多,但是和师复看着这张纸条发了一会呆,手中的公文都脱手了,这才被王主簿拿到,等到二人都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王主簿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擦掉了额头上的汉,感叹了一下。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被白莲教的内贼造反给牵连没了,”王主簿一脸放松的神情,并没有为五十余位生命不明不白的消失而感到一点伤心,对着和师复说道:“千户,户籍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再听我汇报一下命案卷宗?”

但是和千户仍然在深思,王主簿以为他没听见,便又问了一遍。

“千户?”

“不必了。”和师复猛然开口,嗓音变得沙哑,随后他又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道:“王主簿今日辛苦了,我这边不需要再了解卷宗了,请王主簿将这里收拾干净,之后便回家休息去吧。”

“我接下来可能要变得很忙。”和师复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主簿隐约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像熊一样状的男人有些许颤抖,以为是千户大人这么长时间没吃饭是有些饿了,于是想要开口邀请千户大人往当地驿馆赴宴,但是没等开口就被和师复拒绝了。

“快些走吧,王大人,晚了就走不了了。”和师复不再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而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椅子上,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有的习惯,每逢兵斗之前,都要找一个地方,或者躺下或者坐着,总之是要放松一下。

“和千户,您说什么?”王主簿刚才一心高兴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没听清和师复说的话。

微弱的烛光映照着在场三人,长长的影子拉起,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乾隆六十年,农历三月十五,夜阴无月,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蟋蟀、蛤蟆等等藏在阴影角落里的虫子,都争相发出寻求交配的的震颤声音。

这可以是一个很好很凉爽的春日夜晚,但是天不遂人愿,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轰!!!!”

自县衙的前堂传来了一声仿若地震般的巨响,火光、破碎的木屑、与衙役的惨烈叫声此起彼伏,爆炸声音持续了十秒钟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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