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年轻的帝王威严冷淡的声音。

司徒宁头皮一紧,改为双膝下跪,“微臣愚钝,望陛下明示。”

时音唇角微勾,语气漠然,“既然愚钝,那便跪着吧。”

说罢,时音不再看她,拿起奏折继续批阅起来。

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司徒宁跪得双腿发麻,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着自己到底哪儿出了错。

难道是她在北域养了几个男颜知己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司徒宁摇了摇头,陛下后宫三千,她养那几个根本不够看,陛下不至于羡慕她。

不然是她和陛下新纳进宫的那个慕小侍是相识被陛下知道了?

司徒宁再次在心里画叉,她早就听说那小侍不得圣宠,住得偏僻无人问津,陛下不至于为了这事儿吃醋给她穿小鞋。

……总不能是因为她小的时候和其他帝姬一同欺负过陛下的事儿吧?

想到这司徒宁蓦地一愣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按照陛下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真的很有可能是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毕竟前面欺负过陛下的几个帝姬现在都成了一抔黄土了。

司徒宁悟了,她痛心疾首地以头抢地,磕了个响。

“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哦?想通了?”时音顿笔,“说说看。”

说说看自己犯了什么罪,好让她捏着把柄。

“臣……”

司徒宁刚想开口,便忽然想到,陛下从小被欺负这事儿极不光彩,若是贸然提起,她的脸面何存。

“臣,臣无自知之明,不懂得自省,惹陛下不快,求陛下责罚。”司徒宁斟酌着词句,先找个不痛不痒的错处认了吧。

“你的意思是朕在故意找你的错处?”时音挑眉,冷声质问道。

司徒宁不禁冷汗连连,屈膝跪得更低了。

虽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万万不可这么回答。

不然她的人头下一刻就要落地了。

“朕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时音搁了笔,起身站在司徒宁面前,“苏家和北蛮勾结,朕不信你不知。”

司徒宁心里一咯噔,感觉脖子有点凉凉。

“陛下明鉴。”司徒宁抬头准备求得一线生机。

“苏家一族本就势大,臣不过一介庶民,不过侥幸捡了几个军功才坐上如今的位子,检举苏家之事无异于蚍蜉撼树啊。”

“怎的,你是没有机会进宫来见朕还是手断了连折子都写不了了?”时音覆手而立,漫不经心地睥睨了她一眼。

“苏相的势力遍布朝野,苏贵君又入了宫,微臣实在是怕……”司徒宁跪着上前抱住时音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嘶力竭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行了,别演了,朕今日不是要治你的罪。”时音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别把鼻涕抹她身上。

闻言,司徒宁一秒收了泪水,擦了擦鼻涕,退身磕头,“臣愿肝脑涂地为陛下分忧。”

“肝脑涂地倒是不必。”时音略带嫌弃地撇了撇嘴,“不过朕确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司徒宁擦了擦汗,早说啊,她都快被吓死了,可怜她的小心脏哦。

司徒宁进宫时有多意气风发,出宫时就有多萎靡消颓。

众人不明所以,问她她也不肯说,直到司徒宁的降职诏书下来才恍然大悟。

原是因为司徒宁驻北多年,耗费人力物资甚多,却迟迟未有进展,于是陛下治了她一个无能之罪,夺了她掌管十万大军的虎符,官职从镇北大将军降为了大司马,主管皇城军事。

司徒宁失了圣心降职,文武百官都不敢上门触她霉头,唯独这苏耀文闻着味儿就来了。

“司徒将……司马莫要灰心,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官复原职。”右相苏耀文拍了拍司徒宁的肩膀。

曾经她需要镇北大将军对她与北蛮来往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也需要这皇城大司马给她行个方便。

正好借降职之事让她和皇上离心。

司徒宁不动声色地瞅了这苏耀文一眼,心里满是嘲讽。

她确实还能官复原职,只是苏耀文还能不能保住乌纱帽就难说了。

“苏相,还是你重情义,其他官员唯恐避我不及,你却冒着触怒陛下的风险来安慰我。”

说着,司徒宁扔了酒杯,抱着酒壶就是一通快饮,俨然一副颓丧之相。

苏耀文心底冷哼,若不是她还有些用,谁愿意跟这莽女多说一句话,简直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害,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你我同僚这么些年,情分非同一般,我岂能眼睁睁看你堕落。”苏耀文一把夺过司徒宁手中的酒壶,一番话说得仿佛掏心掏肺。

她要是喝醉了误了大事可怎么办,毕竟她是有正事与她商议。

“你不必管我,苏姐姐还是与我划清界限为好,以免惹来陛下猜忌。”司徒宁去抓那酒壶,却一头栽倒在地。

苏耀文赶忙上前去扶她,“贤妹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陛下是疑心重了些……”

苏耀文不动声色地给人洗脑中。

“她哪是有些重?为人臣子多么艰难,我若是一两年就打完了仗,她玩一招卸磨杀驴我不是什么都没了吗?可谁知如今就直接卸了我的职……”司徒宁似要将心底的郁气吐了个干净,“苏姐姐,你也可得注意了,你们苏家树大招风,虽然如今竹青弟弟怀了孕,但指不定帝姬一落地就拿苏家开刀了……”

苏耀文赶紧起身将门锁住,她的个娘嘞,她都还没怎么开始发力,这司徒宁的怨气就满格了。

只是这司徒宁确实是莽,啥都敢讲,讲自己的还不够,还要拉着她一起。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吧,但是谁家聪明蛋子会大剌剌地说出来?

“贤妹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也确实是我的心病。只是雷霆雨露皆是圣恩,我苏耀文又只是一介文臣,心有余而力不足……”苏耀文摇头叹息,眼里全是无奈。

司徒宁心下冷哼,老狐狸还装得挺像。

“苏姐姐可是有什么好的对策?”司徒宁拉着苏耀文的手臂,急切问道。

“这……”苏耀文为难地瞅了司徒宁一眼,又转过身去不看她。

“苏姐姐尽管说出来,若是能助我摆脱困局,司徒宁必结草衔环报答苏姐姐的恩情!”司徒宁声如洪钟,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既如此……贤妹且附耳过来……”苏耀文按下喜色,语气严肃郑重。

……

听完,司徒宁为难地蹙着眉头,犹豫道:“这……”

“贤妹放心,事成之后你想如何便如何。”见她犹疑,苏耀文心下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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