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无不为也。

这不仅是老子劝诫君主治国的理念、冯唐口中修道成仙的准则,还是此时刘迁对待天子继承一事的看法。

淮南王刘公干被刘迁这么一说,却只是沉默不言,似乎心中仍是惦记着天子之事。

见此,刘迁不由心中一叹,想起了上一代淮南王,他的祖父刘长。

高祖十一年七月,淮南王黥布反。立子长为淮南王,王黥布故地,凡四郡。

至文帝继天子位,高祖八子便只余文帝与淮南王二人,淮南王刘长为了报仇,径直闯入前左丞相辟阳侯审食其家中,以袖锤杀之。文帝伤其志,为亲故,弗治,赦淮南王刘长。

后来淮南王刘长令男子但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令人使闽越、匈奴,事觉,治之,文帝使使者召淮南王入长安,众臣多次上书斩杀淮南王,文帝念手足之情,遣淮南王,载以辎车,令县以次传。淮南王至雍城,已绝食而死。

这些是汉庭布告天下所言,淮南王刘长死后,天下之人却都认为此事大有蹊跷,唱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

于是文帝将淮南王刘长的祭祀标准从列侯的礼仪提升为诸侯礼仪,被封为阜陵侯的刘安被加封为淮南王,坐拥一郡之地。

刘迁身为刘长之孙、刘安之子,自然知道这一段历史,对于祖父刘长荒唐的“谋反”,自然也心知肚明。当初他祖父坐拥四郡之地,若真的谋反,为何不直接举兵,反而听从帝令前往长安受审?

淮南国与闽越相接,却与匈奴相隔甚远,派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更是如同儿戏,谋反之事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冤屈,他祖父刘长才在发配的路上绝食而死。

“父亲,祖父因谋反之罪含冤绝食而死,您在二十六年前的七国之乱都未曾举兵,儿便知您并无意天子之位。”

“之后您好读书鼓琴,辩博,善为文辞,不喜欢嬉游打猎,很注意抚慰百姓。又召近千门客编撰《鸿烈》,书成便已流誉天下,越发受到当今天子尊敬。此时正值海晏河清,您又何必为了孩儿去忧心天子传承之事呢?”

刘公干眉头紧锁,显然听到了父亲刘长之事,心中有些难受,过了好一会,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悠悠叹道:

“迁儿,你祖父之死,为父也怪不到当今天子身上,只是这天下终归是天子所有,为父兢兢战战数十年,好文德而不修武功,就是为了防止天子的猜忌。”

“当年你祖父坐拥四郡之地都未反,为父此时不过统治一郡,哪里会做谋反之事呢?为父只是怕你元神成仙之事传出,反而会遭到他人嫉妒,若是被天子所知,恐怕他就要忌惮我们淮南国了……故此为父这才多沉思了一会。”

此言一出,刘迁心中就是松了一口气,若是他父亲刘公干真的有问鼎天下之心,那身为儿子的他可就不好做了。

“父亲,元神成仙本就是怀璧其罪之事,孩儿自是不会四处宣扬……只是不知,父亲准备如何处置雷被之事?”

刘迁元神之相骤然归来,除了父亲刘公干和舍人是知情人之外,就只有雷被牵扯到了这件事情之中。

可随着昨晚宴席上雷被的接连否认,恐怕舍人也会认为刘迁是在发癔症或是胡言乱语,为了防止刘迁元神成仙的秘密泄露,在对待雷被勾结阜陵县县尉一事上,他们父子就要慎重对待了。

“迁儿,阜陵县一案涉及虽广,但其中活着的知情者,恐怕只有雷被、雷被弟子,县尉及其亲卫,青鬟翠珠二女,雷被和其弟子肯定守口如瓶,县尉等人乃是天子所辖,青鬟和翠珠更是涉及昆仑灵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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