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爆豆子的方法,原始而有简单,学校里场地有限,卫生管理也很严格,我们当然不可能像大人爆灰豆子那样把一堆火灰倒在地上爆炒,更何况我们也没有用来筛掉火灰的竹筛,总不能把豆子和灰土一起吃进肚里去吧。我们只能直接在熏箩或者火箱里爆这些豆子。
最简单的办法,折两根筷子粗细的树枝,每次夹一颗豆子,放到熏箩或者火箱里的火灰上,慢慢地等待它发出哔叭的脆响,再夹出来,稍凉一下或者直接就送进嘴里,这种作法比较安全,爆出的豆子也不会因受热太急而焦黑发苦,但是要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爆好一颗豆子,往往只有温顺的女孩子才会使用。
大家采用最多的办法,把上面一层并不太热的火灰扒到一边,露出里面红红的火种,将豆子直接夹放在上面爆烧,不一会就能听到那激动人心的脆响,虽然有时候因为火太旺或者夹出来太迟,豆子被爆得又黑又苦,甚至一边烧糊了,另一边还是半生的,我们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种比较奢侈的办法,有很少一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同学,把大人们用过的雪花油盒子拿到学校来,一次可以装上一二十颗豆子,放到火种上面烤的时候受热也比较均匀,只要不时用树枝把它夹起来挪动挪动,很快就可以爆好一小把豆子来,揭开盖子的时候,不仅有豆子的清香,还有一股股残留的雪花油香味溢出的时候,不仅有豆于的清香,还有一股股残留的雪花油香味溢出来。
我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人,见到他们这样做,而自己家里又没有雪花油盒子,便麻着胆子偷拿了妈妈用剩的万金油盒子,也风光了一回;可惜的是,万金油的味道,实在不是可以直接吃下去的,仍然只能重复那一颗又一颗的机械劳动。
爆豆子要用火,而且特别费火种,由此又催生了一门新的技艺:吹火。一般来说,一次课间十分钟,眼明手快的同学,可以爆出五六颗豆子吃;而爆了两次课间之后,除非带的是正宗的炭火,那可怜的火种肯定到了奄奄一息的边缘,这时就必须想办法再利用仅余的一点火种,让所有的火烬再次复燃。
为了吹火,我们经过了很多次摸索,最开始大家用的办法是拿一本书狠命猛扇,由于受力面太大,往往灰尘满天飞,火烬却迟迟燃不起来;接着采取的办法是用嘴对着吹,受力面集中了,火也慢慢又燃起来了,但是,等不到火再一次燃旺,小小的脑袋已经吃不住了,毕竟,孩子的肺活量,怎么比得上那呼呼响的风箱;经过无数次的改良,最后定型的办法是,用嘴衔着钢笔筒大的一头,将留着一个小眼的那头对着火种,这样吹起来要省劲多了,风力也更加集中,即使家里穷没有钢笔的孩子,也会用较厚的纸片卷成一头大一头小的纸筒来吹。
不过,即使找到了最好的办法,复燃的火种,生命力已经被透支,最多再坚持一节课,任是点石成金的活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奇怪的是,经过一番折腾,火种没了,我们却不觉得冷,反倒在爆豆子与吹火的中间,体验着一种无边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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