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让桦蕊连连噩梦,

梦里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打成逆贼,斩首于城门口,又被人将头颅挂在城墙上,

血水从脖子的断口处哗啦啦地淋下来,她站在城墙下,被这鲜血浇满了全身,

她想尖叫,可嗓子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她想逃,但双脚就像生根一样紧紧扎在地上!

午时钟声响起,终于将她从噩梦中拽了出来,

桦蕊猛地坐起,身上的黑底描金外袍滑落,她攥着外袍回忆着,难道她昨晚迷糊了,自己拿了件衣服给盖上了?

寝屋大门被打开,接着厚重的帘子被推开,阳光洒了进来,还没适应光亮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她皱着眉头侧过头去,

三个侍女托着托盘依次走进,

她拿起托盘上的衣服自行穿好,还好衣服已经干了,摸起来还暖烘烘的,

见她穿戴整齐,第二个侍女送上了一碗汤药,桦蕊知道这是避子汤,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第三个托盘上依然是汤药…

桦蕊有些疑惑,她歪着脑袋,朝侍女眨了眨眼,可侍女只是把头低的更深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懒得去想那狗贼在耍什么花招,一口气喝完之后将碗丢了回去。

凌景川还算留了点情面,没真的让她光着回去,她无视掉周围的窃窃私语,快步走回浣衣局,

梁姑姑早就给她安排好了任务,今天又是干不完的活,整个浣衣局,她分到任务的总是最重的,要么是刷洗衣桶,要么是洗被褥,

这点任务要是放以前只能算个热身,但现在的她每天光是赶着完成任务就已经在苦苦挣扎了,更何况还要时不时的被针对,

敢针对她的只有梁姑姑一人,

半年前浣衣局突然被大太监领来一个哑巴宫女,不但身世成谜,还住单独的卧房,

这种待遇只有当上了姑姑才能有的,任谁都能想到梁姑姑为什么处处刁难哑巴阿蕊,

宫女们对桦蕊又好奇又害怕,毕竟皇上时不时都要传她去寝宫,一待就待到半夜才回来,

可时间一长大家也都奇怪了,按道理被皇帝看上一次就可以封个美人,从此当上主子,

可这都多少次了,阿蕊依旧是浣衣局的低贱宫女,一时间搞得各种流言到处乱飞,什么猜测都有,

久而久之大家对阿蕊也就不怕了,有几个还在梁姑姑的授意下暗中欺负她,

放眼整个浣衣局,也就婉秋一人会为她说几句好话。

桦蕊把最后一床床单甩上晾衣绳,冰凉的水珠子溅了她一脸,她随手抹了把脸,放下挽起的袖子去了后院厨房,

午膳早就结束了,桌上就剩下个黑乎乎的馍,一看就是被人恶意摸脏的,桦蕊心里暗骂几句,但不得不拿起馍馍,把外层脏了的皮给撕掉,就着冷水三两口咽了下去…

狗贼要她多长点肉出来,就这种劳动强度和吃食,不再掉个几两肉就谢天谢地了!

“阿蕊…这馍脏成这样了还怎么吃呀!”

婉秋惊呼着跑了进来,她打开柜门,从架子上端出一碗肉羮,虽然早已凉透,但看起来依旧诱人,

桦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向婉秋点头致谢,一口气喝完了整碗肉羮,

早上的高烧也开始退了,她现在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婉秋见她又准备去干活,赶忙拉住她,悄声在她耳边说道:“昨晚把她吓个半死!这几天梁姑姑都不会刁难你的…”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先回屋里睡会吧…等要干活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说完又往她手里塞了个甜糕,推着她回到了房里。

桦蕊躺床上一点点啃着软糯的糕点,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吃到像样些的食物,以往在桦府她过着的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桦将军就她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到不行,即便人在边关还是会时时挂念着她,各种新奇玩意整天往府里送,

不过比起首府,她更喜欢北方边疆,

她从小就被父母养在边疆,性子自然也同野着长大的孩子一样,肆意张扬,有时候甚至无法无天,

她从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比起琴棋书画,她更愿意在马背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可是自由的日子在她十四岁那年戛然而止,

因为与定南侯的婚约临近,她被送回了首府长平,从此变成了深闺中的大小姐,还好此时庆云也出生了,无聊的日子总算得了个伴,

她不止一次想毁掉婚约,但纵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试过一遍,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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