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常说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话孟焕是认同的。
前一世他读大学的时候总是憧憬着工作以后的社会,可现实却如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的拍。
各种差不多就好,只要能运行,别管他是从bug那里过去的,还是正常跑通。
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去深究,越是纠结这些问题,去追求流程,就越是容易落入到完美陷阱之中。
现实中哪里有那么多的计划,一点也不像小说,总是遵循着某些既定的规律与逻辑,人类本身就是一個极其容易发生变化的个体。
而现在……
有人要献图乞降,在大决战还未开启之前去做那许攸,孟焕是喜欢这种人的,如果能多来一些,那就再好不过。
至于这些会不会在他面前上演一幕荆轲刺秦王的戏码,他其实是不在乎的。
且不论他自己就是短打的好手,曾经还在宫廷之上一剑刺死龟兹国王,就拿当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雷被来说,他可是淮南剑圣,谁能突破他的剑锋?
淮南虽然不大,不也比什么十里坡要大得多吗?
至少孟焕与雷被切磋,不搏命的情况下,他不是雷被的对手,搏命的话谁怂谁输,至于马上,孟焕自认还没怕过谁。
于是,那位在安息帝国素来有马兹达之手的拉利西斯裁决长,就这么名正言顺的进了征西军大营。
乍一进入营地,拉利西斯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被各类兵种与琳琅满目的铠甲惊掉了下巴。
“这……这是罗马人的军阵?”
拉利西斯惊讶的指着大宛国的步兵方阵,差点掉头就跑。
安息帝国苦罗马久矣,这就和斗兽棋一样,安息能与匈人打得火热,却免不了被罗马一直暴揍,而罗马又苦于被匈人放风筝,真是天道好循环。
负责引路的是本次伏击战立功最多的酂侯之后萧寿成,见到这老外叽里咕噜的大喊大叫,他也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情。
经由通译翻译过后,萧寿成不屑的解释道:“这并非罗马的军团,此乃大宛国军阵,你问我大宛国是什么?唔~~反正就是我们大汉的附属国之一吧!类似于这样的军队还有很多。”
拉利西斯不知道什么是大宛,相较于王室对西域的了解,他们当下还是在安息帝国、塞琉古、托勒密传教,手还没伸那么长。
听不懂解释他,也只好把大宛理解为类似于罗马的一个强大国家。
“你看那边,那是龟兹国的方阵,他们战斗素质一般,我们要的不多,也就抽了他二十丁一的兵源,当做辅兵使用。”
“还有那边穿得花里胡哨的,那是身毒的士兵,他们说这是曾经孔雀王朝最好的盔甲,但是我不喜欢这种红配绿,丑不拉几的样式,他们也是我大汉的附属国。”
“你指的那个是我们的仆从营骑兵,这玩意可厉害得很呢,匈人帝国知道吧,其实就是被我们消灭的匈奴的后裔,我记得匈人帝国把他们最精锐的骑兵称之为单于亲军,想当年匈奴在漠北那可是有四五十万单于亲卫的存在,现在的匈人帝国?
呵呵,五万亲卫他都拿不出来,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萧寿成多少有些夸大其词,语气也显得格外的自豪与轻松。
这一些话语听在拉利西斯的耳中,又看在眼里后,竟然有些忍不住瑟瑟发抖,直接当着萧寿成的面开始祈祷起来。
“伟大的神啊,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国家?您为什么不钟爱信仰热衷于您的安息帝国?却要去恩宠那些不信仰的东方人?”
“胡说八道,什么马兹达,牛子大的玩意?我们可是炎黄华夏,自有先祖庇佑,自有昊天、太一神护持,少拿你们的邪祀淫神来丢人现眼!”
拉利西斯当下就想抽出手中卷轴里的短刃,给面前这个渎神的家伙一刀,好让他知道什么是亵渎唯一真神的下场。
可一想到自己的使命,他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怒火,随着面前的汉人官吏继续往前走着。
一路上又经过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军营,什么大月氏游骑,乌孙游骑,羌人骑兵,仆从营又细分了什么呼衍部、赵信部、杜坤明部之类的番号。
几乎每一面不同于汉军的旗帜都代表着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强大的部落。
越是看下去,他的内心越是冰凉刺骨。
“这样强大的国家,真的是我们安息帝国能够抗衡的吗?”
拉利西斯心中是有信仰的,否则他也不会接下这必死的任务,成为宗教与王权交易的棋子,来执行这必死的任务。
正因为心里还有热爱与希望,他才会感受到深刻的绝望。
萧寿成得意的指着汉军轻骑与重骑兵的军营,还在深刻的刺激着他:“这还没完呢?你以为我们是凭借什么能打败他们的?”
“往那儿看,那里才是我们大汉不败于世间,纵横天下的制胜军队!”
说完萧寿成就想拉着一脸死样的裁决长进去参观参观,却不料到了门口被袁昭一脚踹了出来。
“嘚瑟也得有个尺度,什么玩意你就往轻骑与重骑营里领?想挨刀子就自己去李祭酒,保管你大好的头颅下雪时刚好送回长安!”
至此,两人才灰溜溜的继续朝着主帅营帐走去。
轻、重骑是没看着,不过在行辕门口往内一瞥,拉利西斯还是瞧见了冰山一角。
难怪大汉能将那么多国家打得臣服于他,那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啊?
浑身包裹在厚重的黑甲红纹的铁疙瘩里,如果不是穿上铠甲的重骑兵好歹是个人形,他都以为是黑暗之子(恶魔)降临世间。
就算是恶魔,在这些重骑兵的面前,恐怕也得脱下上衣,跪着牵羊表示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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