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啊!你哪儿来那么多的钱?哦,我知道了,奖金?不行,我不能要,这是娃儿你自己挣来的,我不能要。”

钟大庄在这些事情上有自己的看法,上次钟桑榆想要把新青年文学大赛的奖金拿给他,他也没有收下。

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后,钟大庄的抗拒也没有减弱分毫,面对钟桑榆递来的信封,他依然是摆手摇头。

“你自己拿着吧,家里的钱还够用,你不用这样。”

“老汉儿,拿到吧,家里条件一般,你们拿着改善改善家里,实在不行捐给村里也好。”

钟大庄闻言低头看去却发现只能看到钟桑榆的腰间,恍恍然钟大庄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曾经那个围在自己脚边转的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有些黝黑的皮肤也遮不住的端正五官,一双黝黑的眸子闪着灵动,颀长的身材因为缺乏肌肉显得有些瘦削,令身上的运动服显得有些宽大。

钟大庄一瞬间感觉到了时光的威力,也感受到了发育期成长的迅速,明明还身强体壮可他霎时就觉得自己没来由地虚弱不少,挺直了大半辈子的脊背不自觉地轻微弯了下去,他忽然心底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轻松感,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惆怅。

沉默地咀嚼、品味了一段时间,不善语文的数学老师钟大庄才想明白,这是一股叫做“老了”的心绪。

他倏然就笑了起来,从微笑,变成大笑,从无声,变得大声。

“好、好,好!”

钟大庄一下子吐出了三声“好”,一声更比一声雄厚,他伸出手拍了拍钟桑榆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父子二人四目相对,钟桑榆看着自己父亲的复杂眼神,一下子愣住了。

这种眼神,他看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穿越前,自己即将坐火车前往南京就读大学,父亲在车站前和自己告别时。

第二次,便是今天。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钟桑榆不懂,不明白,可如今他已经懂了。

“爸,收下吧,还有之前的钱,你也收下吧。”

没等钟桑榆回到房间里去取钱,钟大庄就拉住了他,然后将他手里的信封给塞回到了口袋里,替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拍拍他的胸口说道:

“不用了,我了解你的心思,可家里的情况还好,政府最近对桑树村重视起来,我和你妈的薪水也提高了不少,家里真的不用你担心。”

“这些钱,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桑榆你的成绩很不错,班主任已经跟我沟通过了,如果今年高考你能够这样的水平,很有可能考个好大学,虽然家里的经济还好,可大学的学费可能就确实有些……”

钟大庄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然后看着他的脸庞神情稍显惆怅地说:“这些钱你就自己收着,当做学费也好,当做额外的生活费也好,随你处理。”

“娃儿,你长大了,我不担心你未来的出路,以你的天才,我相信你未来能够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我和你妈未来可能帮不到你太多,但我们会尽力帮你的,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去向更大的世界,看看广阔的天地,然后……”

钟大庄脸上的惆怅一下子消散,化为一抹灿烂的大笑,他咧出有些黄黄的牙齿沉声而有力地鼓励道:“闯出一番名堂!”

“嗯,我会的。”

“嗯,我相信你。”

男人之间的对话总是直接而不拖沓的,但深藏的情感却是远比表面的平淡浓烈许多许多。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钟桑榆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子,盒子盖儿上印着英文和曲奇饼干的图案,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品,还有另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上次新青年文学大赛的奖金,足足五千块,还有着举办方和评委当初的通知信。

把朱阳给自己的钱放进去,再把盖子放好,盒子轻轻地放回到抽屉里,做完这些之后钟桑榆一下子扑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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