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驻扎在安泰县北城门外的战争机器便运作了起来。

马蹄滚滚,杀声震天,还没完全透亮的天景下,寻虫群组成的光带引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前行。

粮草辎重被包围在这支东拼西凑出的联军中央,走在队伍最前的,除却那些擎着虫笼的探子们,便是知县张巡一行。

丁修刻意压低了自己身下坐骑的速度,与前头的靳一川、张巡和刘奔保持着一定距离。

而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几个大夫和李家家主李明庸。

在这种阵仗下,李明庸的武道修为已是不怎么够看,在整支军队中的定位也尴尬了起来。

可李明庸自己对此却浑然不在意,跟丁修聊着天,自己也乐得清闲。

“李叔,”

趁着现在空闲,丁修赶紧向李明庸道出了心中疑惑。

“昨夜张知县说,杨宗本老爷曾在三十年前以一人之力,护住一城,这事儿是怎么办到的啊?”

李明庸听到丁修发问,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这小子不是向来与杨家那个大少爷交情甚笃吗,怎么还找自己打听上了杨宗本的事?

旋即,他就明白了过来,在老杨被妖魔掳走的坎儿上,这事还真不能直接去问杨文龙那小子。

于是李明庸便措了措辞,回答道

“老杨他长我三岁,三十年前那时候,我刚好年满十五。

当年我从余州贡院放假回来,与现在一样,那时武王的边军抽调走了县中驻军和其他武道有成的武者,去拦截大盛边境上的大股妖魔潮。

可谁都没想到,安泰县附近的落石谷突然爆发了妖魔潮。那时安泰县内的拿血境武者,除去一些伤残老兵外,就只有杨宗本一人。

你绝对想象不到,大股妖魔压城的景象有多叫人绝望。

潮水一般的妖魔爬满了城墙上下,即使其中九成九都是些连拿血境都没有的小妖,可这些受到大妖魔驱使的畜生可谓是悍不畏死,爆发的战力也堪比通常炼筋武者。

那时的安泰县,就连孩童都要拿刀站到城墙上杀妖。”

说到此处李明庸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害怕的神情,当年场景在现在回忆起来,还能让这位中年男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恐惧。

“当时,是老杨独自一人潜出城外,找到了藏身在落石谷中驱使其他妖物的幕后黑手。

他与那头炼骨大成白虎血战半日后,舍弃自己一身武道前程,强行突破拿血炼皮大关,才堪堪险胜。之后还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外,提着炼皮虎妖的头颅驱散了围城的妖魔。

自此之后,老杨落下了一身旧疾,纵使他是以不到弱冠之龄,就摸到了炼皮门槛的武道奇才,也终生不能再向前迈出半步。”

说罢,李明庸长叹一声,带着道不尽的愧疚叹惋。

当年那个带着他们一群孩子在田野间驰骋的大哥,那个以天人之姿被武王边军中将领传授高深功法的奇才,那个满身鲜血站在城头怒吼,吓退群妖的英雄,如今……

“李老爷。”

身骑白马的靳一川忽然放缓速度,来到他身边,对李明庸说道

“张知县有事找您相商,请您现在前去。”

听到这话,李明庸对着丁修歉意一笑,接着一催身下骏马,赶到队伍头前。

而丁修也将目光投向了靳一川,观察着这个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和谐气息的“援军”。

当太阳逐渐从头顶向西边地平线落下,没遭什么阻碍的大军跟着寻虫的引导,来到落石谷外。

这片滋生了无数妖魔的险地,自安泰县城建立起,每两年都会被县城驻军清剿一次,确保其中不会诞生有屠城灭州之能的大妖魔。原本丰饶优美的溪谷,也被连年的征战摧残成了一处干涸的荒地。

可如今,雾气缭绕在两边的山川以及谷地之中,让人看不清其中景色,仅有飞进谷中的寻虫能稍稍为联军指明方向。

而在乱石谷的入口处,竟听到了奔流不息的水声。

这让一众军士面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有张巡和靳一川仍保持着淡漠的神色。

知县见众人犹豫,对着身旁的旗官冷声吩咐道

“传我命令,全军挺进乱石谷。今夜,我们便在此处扎营休整。明日即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头黄鼠狼妖找出来!”

丁修听到这个命令,眉头一皱,有些无法理解。

按照妖魔的活动习性,现在就快到它们最活跃的时段了。

而谷中地形险恶,不便大军开拨,妖魔中又有那些能从地下袭来的土蚓,落石谷中还无端生出了这许多雾气。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选择在这种时候进谷扎营才是。

这个决策,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诱惑那些藏在落石谷中的妖魔,主动攻杀过来。

难不成,引妖魔主动出击,正符合知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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