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连续下了近十天,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河水在度过初期的暴涨之后,数日前已经停止了涨势。

族正最后还是失算了,堰塞湖的赛马湾,坝体没有垮掉,铁家寨人足足等待了八天,还是没有垮。

族正已经感觉完全无望了,难道铁家寨从此之后真的要淹没在这滚滚洪流当中?铁家寨人以后该当如何生计啊?

如今的沅水,成了一条十数丈宽的泱泱湖面,看似平静的湖面,在上游雨势的冲击下,布满了暗流、漩涡,异常凶险。

铁家寨几乎人人哭丧着脸,围坐在山腰岩壁下,那个岩壁极大,想必是祖宗考虑到了洪灾,这里可以作为一个临时避难所,于是选了这个地方建村立寨。

长长的岩壁,按照不同家庭,搭了一些临时的避雨措施,一些小棚子里还偶尔飘来一些炊烟,想必是有人正在做饭。

平时欢乐的铁家寨,此时到了一筹莫展的时刻,连顽童的哭闹声,都被各自的爹娘捂在了初始状态。

寨子里静的可怕,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临时草棚。

“族正,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渡河。”铁云常一脸焦急的对着族正说道。

铁云常三十岁的样子,长着一双丹凤眼,说好听点是丹目凤眼,说不好就是有点奸臣面相,但他平时在铁家寨颇有威望。

十几年前,当时的武陵盗寇纠集了一帮后山野人,十数名贼子来到铁家寨抢劫。

铁云常哥哥铁科佬一马当先,和铁家寨所有男丁一起退敌,用一把木粪叉,当场插死了两名野人,吓得盗匪和野人四散而逃,只可惜他自己也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借着哥哥的好名声,铁云常平时为人又非常精明、圆滑,很会办事,所以在铁家寨算一号人物。

族正铁富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瞟了一眼铁云常,没有说话,苦着脸继续低头抽烟。

“父亲大人,云常叔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必须强行渡河!”铁富没有说话,铁前也焦急的劝了起来。

“畜生,滚一边去!”铁富怒道,之前铁前媳妇的事儿,都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自己找上门来挨骂,铁富一点也不给他好脸色。

不过幸亏那财主女儿没来,不然,族正铁富一家不知道会乱成啥样?鬼才知道那县城贵女,在这当口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族正大人,前侄儿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强行渡河。这雨连续下了十数日,根本没有停的迹象啊!”铁云常见铁前挨骂,便换了口气,上前劝道。

铁喜等村寨里的其他成年男丁和妇女也一起眼巴巴的望着族正,等待族正发话。

“现在,闾正大人那边道路不通,完全没有消息,我听隔壁村人说,县衙的安民管都撤回了对岸,这沿河十闾几十寨,很多村寨都开始渡河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下游的赛马湾堰塞湖,彻底堵住了,可能我们铁家寨,从此以后就要被淹在这河里了,族正大人。”铁云常焦急说道。

听到铁云常如此说,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有些村民自然不相信铁云常的鬼话,铁家寨怎么可能从此被淹呢?

大家打心眼觉得,等洪水退去,铁家寨始终会恢复正常。

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赛马湾堰塞湖大坝迟迟不垮,铁家寨可能真的要被彻底淹了。

于是铁元上前建言道:“云常兄弟说的没错,族正大人,我也听邻村姨夫说,他们准备强渡了,赛马湾洪峰来的太急,很多人的粮食没有抢救出来,如果洪水不退,我们只怕撑不了多久时间。我姨夫还说,怀城现在开始给我们渡河过去的灾民派粥,还有临时住处,我怕去的晚了,连住处都没了!”

“是啊!族正大人,我们去晚了,没粮食了,没住处了!”一听没有了粮食,众村民便开始闹哄哄的向族正诉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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