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都的齐军此时一共有八万卒,列于齐与胶东边境大城高密二万,守御都城临淄六万。接济北王求救后,田都发临淄军二万往济北国,临淄守军仅余四万。

田荣见时机成熟,立即请胶东王田市御驾亲征伐齐复国。

然而胶东王田市怕楚国干预,畏缩不敢往,田荣怒而弑君杀掉田市,自立为齐王,率举国军八万攻入齐国,三日破高密,高密军溃散。

齐王田都大惊,一面飞马调回往援济北之军,一面遣信使往楚求援。然田荣于齐甚有威望,胶东军前往临淄沿途不乏百姓路迎,高密溃卒逃回临淄后亦渲染胶东军难敌,使临淄军心低下。

田都本想提军城外与田荣军阵战,见此情形唯有收兵于城内坚守。

但当田荣军至临淄城下甫一攻城,临淄城中竟然有田氏族人举兵内应,大开南城门,胶东军借机一拥而入,城内大乱,城内齐卒打开东、北、西三门竞相逃窜,田都于城头见大势已去,也混在乱军当中逃向了楚国,从此再无音讯。

咸阳宫,襄姬宫中。

小戎虎在以前襄姬飞旋而舞的大屋地毡中央,蹙眉瞪眼,冒着鼻涕泡正在奋力前爬,周边以皇后为首的几个小宫妃围成一圈轮流逗弄着,胡亥拥着襄姬坐在圈外笑嘻嘻的看热闹。

臧姬拿着一柄涂了金漆的木制短剑,菡萏拿着亮晃晃的珠花,芙蕖拿着一卷竹简,海红拿着一穗粟谷,景娥则拿着一个穿有几枚半两钱的小算盘,交替着将各人手中之物放到小家伙眼前让他看清后,就全都又撤回来在身前晃着,看看这位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公子对什么更感兴趣。

原来这几位是在让公子寅生抓周。

抓周,从这个说法上就可以知道,这应是小儿周岁时的一种预测其未来发展的仪式,可小公子这才多大?半岁还不到。

胡亥心满意足的揽着襄姬的腰,并没有制止小女生们的胡闹。襄姬是舞痴,产后一个多月就开始重新习舞,此时身材已经完全恢复,因此胡亥捏着她细腰时的手感甚佳。

小孩的视力是逐渐发育的,这个时候还是个大大的近视眼,比较亮丽和色彩鲜明的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最大。所以胡亥不意外的看到小戎虎第一目标就奔着闪着金光的木剑而去,接着注意力又被亮晃晃的珠花所吸引,至于色彩晦暗的简书、谷穗和算盘,小家伙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关注了。

“哇!小公子好兵,将来一定会为大秦开辟疆土。”

“得了,小公子喜欢珠花,以后必然好色。”

“看来小公子不喜欢读书啊……”

……

小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做着预测,时不时的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嘁!”胡亥发话了:“小家伙能懂什么,还不看着什么鲜亮抓什么。而且,你们没有拿什么好吃的给他,现在要是用箸蘸上蜜在他嘴边点一下,看他不抱着不松手的。”

菡萏一撇嘴:“公子就喜欢吃,各种吃食翻着花样的弄出来,现在咸阳城内到处都是公子所创的菜肴。难不成公子还要让小公子也变成一个就知道吃的小彘(猪)?”

“好哇,菡萏你这是影射公子是大彘?”海红打趣的把矛头对准了菡萏。

“你这是曲解我的话!”菡萏丢开珠花去抓海红,两女滚作一团,而那个珠花正好落在小戎虎的跟前,被他一手抓住,接着就往嘴里送。

景娥一见连忙把珠花从小东西手中夺走,芙蕖咯咯的大笑:“公子啊,小公子都不用蘸蜜就啥都往嘴里塞呢,还真的是个小彘。”

被抢走“吃食”的小戎虎一咧嘴就要哭出来,襄姬连忙从胡亥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把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韩谈碎步无声的从门外进来,走到胡亥跟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胡亥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们继续逗孩子玩儿吧,本公子要去理政了。”

宫妃们听到他说要去理政,露出了一致的鄙视神态。胡亥嘻嘻笑着假装没看见,经过臧姬身边时忽然弯腰下去去说了句什么,臧姬正在翻着的白眼立即消失了,居然有几分扭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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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闲的无聊,”胡亥直接往丹陛的台阶上一坐,“山东那边是不是忙的不可开交?”

公子婴、陈平、姚贾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圣上所言非虚。”公子婴笑着示意韩谈把他案上的竹简转交胡亥,“常山王张耳听了代相彻的劝说,带着两万卒已渡过河水,在彭越军的将军禽足引领下,已入新郑。汉王赠其上柱国,赐将军印信……”

公子婴边说,胡亥边看,把赵地和齐地发生的事情总结性的说了一遍。

赵地和齐地发生的各种情况听风阁一旦得到立即就会传回咸阳,概括性的讯息胡亥都知道,而他手中的竹简上所写以及公子婴所述的,是补充了细节的完整内容。

胡亥把竹简往韩谈手上一丢:“这些事情我大致已经知道,现在我关心的是刘邦和项籍的动作。从简书上看,刘邦聚兵五万,已到广成泽,再向前就是伊阙了。韩国出兵一万,再加上张耳军两万,也在向河南国边境的轘辕集结,那么,申阳是个什么状况?”

姚贾轻咳一声:“圣上,臣就是来奏报最新得到的讯息的。河南王一直深惧汉国,所以在伊阙一直驻兵一万,建有土垒营,若关隘。但其虽知汉韩盟好,可韩军现在不过三万,就算韩王想助汉王,河南王认为韩国最多出兵一万,所以其在轘辕驻有五千卒,同样构筑有土垒营,足以挡住万卒攻伐。河南王还不知张耳军已经入韩,因此没有加强轘辕的兵力。当然,刘邦并没有公开宣战,所以申阳已经遣使到韩国和汉国,质问两国逼近河南国意欲何为。”

“申阳在渑池的驻军呢?”

姚贾笑了起来:“河南国因为诸侯联军伐秦而齐聚三川,把三川郡的粮秣都吃尽了,这个冬天还是魏王助了河南王一些粮食才让他顺利过冬并能撑到秋收。河南王又没有我大秦与汉国的多季种粮法,今年的新粮现在只能收获一部分,全收还要等些时日,因此河南王一直不敢大肆扩军,到现在河南军也就三万五千左右。河南王也算聪明,知道若我大秦出潼关伐之,他有多少军卒也挡不住,因此在渑池只是象征性的放了五千卒。现在汉韩齐至,河南王又调了四千卒到雒阳,渑池只有一千卒。”

“那就是说,河南军在伊阙万卒,在轘辕五千卒,还有不到二万卒在雒阳?”陈平问道。

“三川郡为山川所围,若想保雒阳无虞,周边共有八、九处需要守御的地方。比如东面的荥阳需要放部分军卒面向魏殷两国,北面河水的津渡也需要有军卒面向魏国,虽然除了伊阙和轘辕外其他各处大多为象征性的,但也分走了兵力,因此雒阳驻军不过万五上下。”

洛阳自古就是有险可守的山川环绕之地,也因此成为诸多朝代的都城。最早是东周以洛邑为都城,后来是东汉。东汉在洛阳周边筑有八关,即函谷、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

东汉时的函谷关实际已经是指潼关,而孟津关与小平津关是黄河上的渡口关隘,伊阙、广成、大谷、轘辕、旋门则是山间狭路之地,在汉初都尚未筑关。

胡亥看了看三人:“这么说,申阳面对刘邦和韩王成的八万大军,实际上毫无胜算?”

他从丹陛台阶上站起来走到御案后面坐下:“他现在可指望的只有魏国、殷国能派援军相助。”

陈平摇摇头:“殷王卬没有多少军卒,也就二万左右。至于魏王豹……臣认为其不会冒与汉王为敌的风险相助河南。河南王可求援的只有楚,然楚军最远,待楚军至,汉国下三川多时矣。”

胡亥又露出了他那快成了招牌一样的坏笑:“好吧,那咱们就再给申阳的恐惧中增加那么一点点份量。拟诏给潼关涉间,让他出万卒进占函谷残关。”

他迟疑了一下:“现在正是种植下季粮食的农忙时节,过一个月待粮种都播下后,看刘邦的动向再征徭役修复函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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