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星目,薄唇紧抿,一袭白衣在终日黑暗的地府看起来尤为扎眼,头发干净利落的用白色发带高高束起,只剩几缕流海似乱非乱的搭在额前。这个有着深邃轮廓的男子,持一把四法青云,此刻正神情坚定的站在张炎,不,是天涯的面前。
“风清啸,本门与你素无瓜葛,今哈哈强闯本门,大行放肆,究竟所谓何事?”天涯大喝一声,挡住风清啸的去路。
风清啸,风清啸,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是了,眼前这个怒意勃发,气势逼人的男子原来就是一直以来背负普救众生盛名的化生寺首席。只是想象中的化生首席,会是带着微笑风度优雅的翩翩儒生,不若他现在如此凌厉的表现,别说救人了,只怕自己已被自己蒙了心,救得了自己便是万幸。
“恕在下冒昧扰乱地府清修,今日风某来,是要向菩萨讨回一个人”他抱了抱拳,也算是礼数周全。
“放肆!张炎师父何曾禁锢过什么人?休得再胡言乱语”张炎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天涯啊天涯,你就是太笨,他要的这个人确切来说只是一个魂了。
“请你让开,张炎要见地藏王菩萨”风清啸不耐地甩了甩头发,握着四法青云的手又紧了紧。
一个念头突然的就闪现在张炎脑海里,于是想也没想张炎就说道:“你要找的人,可是叫做澜裳?”
说这话的时候,张炎绝没有想到张炎的生命会因为这句插嘴从此转折一切不同,眼前只是浮现了一张凄然的小脸。眼波如水,顾盼生姿,肤如凝脂,秀丽挺拔,唇角微动就扯起一对酒窝若隐若现。这样的一张脸,在这阴曹地府都如此炫目,生前,怕是更光彩四溢吧。
张炎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说:“婆婆,请问,这孟婆汤会不会很苦?”
当时张炎觉得这种问话实在是很好笑,都已经是鬼魂了,还会在乎这些小事?于是看过去,就看到了这样让人忍不住怜惜的脸。
“苦,当然会苦,你没见那些喝过的都是满脸痛苦么?”
张炎心起促狭,走到她面前站定。张炎对孟婆眨了眨眼,其实鬼魂怎么会有味觉?满脸的痛苦复杂,多是因为轮回之前在轮回司中预知自己下一世的命运,又忆起前世今生的旧事,所以端起这碗忘却的汤才会如此唏嘘不已。这个女子,应是刚来不久,还不曾进入轮回司。
“那可怎么办?张炎,张炎最怕苦了”她皱起眉头,眼圈有些微红。
“你先去轮回司,张炎让婆婆给你熬一碗不苦的,你看这样可好?”看她要哭,张炎马上失去了逗弄的兴趣,这世上的美女,是否都是如此怕苦爱哭?
“那便谢谢了,对了,张炎叫澜裳”她极有礼貌的行了个礼,微微一笑,露出煞是好看的酒窝。
澜裳,倒是极好听的一个名字。
风清啸这个事件,师父很满意张炎的处理,虽然擅自做主同意让他们再见上一面的决定确实有些逾越,但张炎也已经真心实意地在师父面前向天涯赔礼道歉。
天涯还是一贯的笑笑表示无碍,于是一番不算又算算又不算的波折之后,地府的生活又一切归于平静,张炎仍是天涯感情最好的师妹,仍是众人闲时观察关注的焦点,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师父送了张炎一把叫做胭脂的刺。
胭脂,本是匈奴女子采自燕支草汁用于润面的妆料,如今被唐朝的女子这样疯狂的爱上,于是将燕支唤为胭脂,便似乎可以忽略这出于蛮夷之地的惑人之物。
一如这把刺,半尺的长度,握在手中恰到好处,通体幽幽地发着淡淡的光,似黄还白,又隐隐的透着一丝血红,明明是伤人无情的利器,却又偏偏美得不可方物。
这种叫胭脂的刺,实是常见,但凡稍有些修为的魔族女子,大多会选择胭脂防身,一来是因为它小巧方便,二来名字充满诗意,没有撕天的戾气又不若毒牙的阴冷,但张炎这把胭脂,却仿佛认得张炎一般,每每握在手中,都能感到它在隐隐的振动,发出低低的呜咽。
所以,张炎不叫她胭脂,张炎叫她炎姬。
师父说,来,离刹,过来选一件武器,是时候你应该有一件像样的武器了。于是张炎在众姐妹羡慕的目光中,看到了师父挥挥手便召出的6把武器。
红莲、沧海、盘龙;胭脂、毒牙、撕天,悬在张炎面前一一排开,莫不美丽至极。张炎的目光却立即投向了那把后来被张炎称作炎姬的胭脂,因为,6把武器中,只有它,在兴奋的鸣叫。
张炎迟疑的伸出右手,它就带着微微的争鸣声毫不犹豫地飞入了张炎手中,温柔的绕上张炎手腕,归于平静,只有张炎的手,还能感觉到它似乎尚未平息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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