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暮色已经朦胧,院中灯笼荧照,两道身影执剑穿梭,阙歌一招斗转星移冲开寒影那招飞燕凌日。

这两人用了七八分内力,剑星四散已近乎真的打斗,寒影临地扫剑莫如风卷残云袭去,阙歌当下凌空攀月身法如弓韧,后腰一仰宛似一轮下玄之月。

“不比了,比不了,真是怎么比都赶不上你。”寒影眼见落空,罢手收剑入了鞘。

“好啊,先认输了的人可要忍痛割爱,将金淬轩的鎏金南红篡珠簪拿过来。”阙歌执剑落定,像是故意提醒她,不过愿赌服输,她就只好回屋中取出那枚簪子。

阙歌一手背剑,一手摊开,就在檐下待着寒影,“快拿来吧。”

寒影不舍,握着簪子搁在胸口,好半天的才递给她,“你给我好好保管啊,这可是花了我五十两,一年禄银呢!”

阙歌拿过簪子,放在月色下映照,似一弯金枝坠着火红硕果,琳琅如瑶。

于是就在自己发间比划了起来,偏偏还晃悠在她跟前,“怎么样,好不好看?”

“不好看,丑了,一点也不适合你。”寒影气恼起来,抱起双臂背过身去,拿起案上点心送入口中。

“小气鬼,输了一根簪子就生气。”阙歌将发簪绾在发间,凑到她跟前,闪着羽睫,“好了,大不了我把玄鸟玉璧换给你,那可是皇族古玉。”

寒影绕转食指,犹然不屑,“玉我自个就有,不如你换成银子给我吧。”

这边讨价还价之余,院外却走来一人,竟是均天执事弗苒到访。

这两人各视一眼,掬笑齐喊,“弗苒姐姐。”

弗苒一袭淡紫罗裙,身颀长,肤白皙,盈盈一笑间又是个妖冶美人。

她撩起手淡而一笑,嗓音镀韵,“两位主事好生闲情。”

美妙眸子扫在阙歌发间的簪上,“你这簪子倒是不错。”

“这不刚才与幽天主事切磋比划了几下剑术,这不就赚了一个好处。到不知弗苒姐姐所来何事?”阙歌回声,遂将手里的剑收入鞘中。

那弗苒回,“阁主传话召见两位主事,此刻若无要事,请即刻随我入阁。”

两人相互对视,心照不宣,弗苒如丝媚眼藏满心思,“临时集议,阁主那脾性使然,两位多担待呀。”

“岂敢,岂敢。”

临走之时,阙歌亦将发簪拔下,上前一步,殷切道,“诶呀,弗苒姐姐,我觉得你的云髻梳的特别精致,若再配上这红豆簪子,已然倾国倾城了。”

弗苒内涵一笑,也没推托阙歌放入她手里的发簪,转笑道,“都说朱天主事做事玲珑,真是如此呢。”

寒影见此假意不悦,“弗苒姐姐怎么不说,朱天主事为人精明,借花献佛。”

阙歌亦是悄然推了她一把,“弗苒姐姐,见笑!到是姐姐可否告知,今日为何突然集议。”

弗苒转动手里簪子,内心似乎欢喜,便随口一叹,“莫不是炎天,搞的鬼。”此一言,两人便三分悟。

星宿阁中,灯烛通映,参商殿前边四丈见方,左右四柱尤显轩昂,铜灯尽燃摆设俱全。

那珠帘之后是一张三尺镶金嵌银的凤椅,冷霜华临座之上,优雅端庄气势如虹。

她额间点着花钿,朝天之髻高耸,一袭华衣,睥睨座下如凤来仪。

众人皆恭敬俯首,只闻座上如磬之声,昭然威仪,“今日召见各位主事,自是关于有人上报了一件阁中秘事。这件事无疑令本座感到可恨与不安。”

众人皆颔首噤若寒蝉。

“炎天,你来说,所为何事?”她抬起宽大的华服衣袖,颐指炎天,手上两支金缕护甲尤为华贵。

而那炎天主事白栖梧得了令,凌驾于众人之首,转过身目光扫过殿下。

神色肃然,俊眉高扬,内心满怀叵测,“云雀山脚有一陷空地洞,我昨日亲自探访了一番,里头果然山腹幽深。”

“垂石林立,暗河密集,这与平常地洞无异,只是其中一条暗河流向的尽头竟是旁边金砣山半悬的崖台,洞中有铜碗、旧衫、枯草之余。”

“最让我意外的是,还发现了一件…”他鹰目锐利,嗓音浑圆,“霁川,呈上来。”

众人只见霁川从侧门走入,手里提着一个满是泥土的东西,糟粕不堪。

寒影自然认得出他手里提着所谓何物的影迹,就是那盏兔子花灯,可是那花灯该是与那孩子一起埋入土中的了。

寒影不由揪心,炎天本是冷霜华心腹,本事过人,阴险毒辣,手下耳目遍布。他既然能从洞腹某处挖出花灯,那也自然挖得到其他。

她骤然一虚,冷汗涔涔,循声审听炎天之言。

“显然,不会有人承认此事与自己有关,但我已追查到,这花灯的由来,这个人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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