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鹤野是间桐脏砚的儿子,准确说,是这一代的儿子。依靠着操纵户籍的手段,现在的间桐脏砚理论上已经是第五代了。由于间桐家并不是本地人,从间桐脏砚开始,他的后代开始逐渐失去魔术天赋,像是这一代的两个儿子——间桐鹤野与间桐雁夜,只有二儿子间桐雁夜拥有最低的魔术天赋,大儿子间桐鹤野完全没有。

本来,名义上的家主应该由间桐雁夜担任,结果这位间桐雁夜是整个间桐一族有史以来最具反抗精神的人,完全不学习魔术不说,更是直接和间桐家断绝了一切联系。其结果就是没有才能的间桐鹤野继承了家主的位置,但因为没有才能,所以间桐脏砚也没有教导他任何的魔术,最多让他做一点助理工作。

而做完那些工作之后,为了排解生活在这种畸形家庭中的压力,间桐鹤野都是沉湎于酒精之中,这一天也是如此。

敌人的突袭将间桐鹤野从酒醉中惊醒,别的不说,跟间桐脏砚一脉相承的不想死让他迅速做出正确的选择——躲起来,远离化为战场的那条走廊。

对于刘轩跟间桐脏砚的交谈(或许称不上交谈)间桐鹤野自然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他只听到了砖石爆碎的声音、虫子活动的声音、虫子死去的悲鸣声、液体四散的声音。该不会,那个脏砚被压制了吧?他情不自禁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然后间桐脏砚长期以来的淫威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真的被酒精搞坏了。明明心底期望着间桐脏砚被杀死,又不相信间桐脏砚会被杀死,这就是他这样的弱小者的矛盾之处。

毕竟,在间桐脏砚眼里,所谓的儿子,跟虫子也没有区别。

当所有的声音都停歇之时,间桐鹤野离开了藏身之处。走廊非常惨烈,弥漫着恶心的味道,简直就是误入了屠宰场。间桐鹤野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那是虫子的味道,只不过比平时在虫巢闻到的要更新鲜、更浓烈数百倍——但是脏砚呢?那家伙应该会让他安排人打扫吧?

某种预感让间桐鹤野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探寻,最终在会客室看到了那个不认识的少年。

在与间桐鹤野对上视线的瞬间,刘轩开口道:“我说,你是那个老虫子的儿子吧?是叫,间桐鹤野来着?”

“……是的。”

“总之,我干掉了老虫子,现在间桐家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没意见吧?”

“是的。”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呢?应该说是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吧!梦想着摆脱那个噩梦,真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间桐鹤野并未产生喜悦。毕竟,他的人生一直被间桐脏砚控制着,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求什么东西,梦想对他而言是一个奢侈的词。即使眼前的少年说要夺走间桐家,可夺走的只是一个他并未拥有的东西,所以他连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空虚,间桐鹤野的内心只有空虚。

刘轩看着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男人,皱起眉头:“我说,你还不去安排人手打扫干净,然后叫人来修房子?”

间桐鹤野张了张嘴,用手指着自己:“啊?我?”

刘轩摆了摆手:“对啊,我都说了,间桐家现在是我的东西,那你们间桐家的子嗣自然也是我的奴仆了,除了你,还有你的儿子间桐慎二跟养女间桐樱。”

间桐鹤野看了看躺在会客室沙发上尚且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间桐樱,最终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至少,这个少年不是间桐脏砚那样的妖怪;至少,他们是被视作奴仆,而不是跟虫子相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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