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昨夜忽收一些信件,却发现是臣惯用的信封,辗转反侧,不敢拆开,特来向皇上请罪。”

严嵩直接跪下,低头叩首,语气里的忐忑与不安,让人听起来格外真实。

当然,这句话的重点在于,他没有看信里的内容。

“信?什么信啊?”

嘉靖停下手中朱笔,抬起头,饶有趣味的看向下方叩首的严嵩,来了一句反问。

虽然这件事,两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政治如生意嘛,自然谁先主动,谁先让步。

“老臣惶恐,还请皇上观之。”

严嵩费力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摞信件,又仔细看了看封口,这才双手捧着它们高高抬起。

吕芳看了一眼后,直接化身隐形人,当做自己不存在。

“朕可没时间去看什么信。”

嘉靖呵呵一笑,拿起一本奏疏扬了扬,随后继续低头提起朱笔,在上面快速批改了几个字。

他不看,那自然得有人看,事情闹到明面上,可就很难说过去了。

严嵩双手捧着信件,跪在地上低着头,没一会便有些支持不住。

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又将它们慢慢放在了地上,继续叩首道,

“皇上日理万机,臣实在不该拿此小事打扰。”

严嵩开口了,直接将这件事定义为小事,这就是提要求,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严世蕃到底是他儿子,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亲儿子,能保,那就一定要保。

“既是小事,严阁老便回内阁吧。”

嘉靖继续头也不抬的说道,示意了一下吕芳。

他同意了严嵩的请求,却没有提出代价,那自然要被记作恩情。

这样一来,日后胡宗宪想要入内阁,严嵩想开口,就很难了。

吕芳见状连忙小碎步走过来,想要扶起严嵩。

一扶,没起来。

“回禀皇上,臣,还有一事启奏。”

严嵩看了一眼吕芳,继续低头叩首。

很显然,他不愿意答应这个恩情的代价。

推胡宗宪入内阁,是比他儿子严世蕃,还要重要的事情,所以,得给别的代价。

“奏。”

嘉靖也没为难他,停下朱笔看向严嵩。

“如今国库亏空,浙江改稻为桑又要延迟推行,徐阁老之策,只能解一时之急。”

“臣叩请皇上,让内阁派人巡查税收,弥补国库亏空。”

严嵩说这话时,又将脑袋磕在了地上,一副为国家大事请命的态度。

查税,自然能有入账。

一方面救严世蕃,另外一方面,也是主动化解上次徐阶埋下的坑。

毕竟只有银子,才能最解皇上的忧愁。

他都帮皇上排忧解难了,抹平这件小事,自然易如反掌了。

说直白点,严党也打算出一波血。

这件事不好做,毕竟要手下人主动放弃一部分利益,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准了。”

“臣,叩谢皇上。”

嘉靖轻笑一声,示意吕芳。

吕芳再次伸手扶起严嵩,这回,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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