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晏空明师徒三人正在把堆草垛。

空明边干活便说:“就这样一年下来我都过得糊里糊涂,先是被开除,又马上被召入,然后又住进了跟计多秋自己的书房。当时我安慰自己只要能继续做我的研究都随便。”

晖舟问:“当时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麻烦事,想要您为她做研究直接说便是了。”

空明:“她估计还是因为第一次处理这样重要的政务,多开除些人再多召些人,显得长释院没她不行。之后更是插手长释院的财务,以我的学费都是她给的为理由让我为她一个人做研究。我写的书籍都要交给她看了之后再发表。你可能嫌我随意受她摆布。可是当时的我已经心灰意冷,用读书写书的方式麻痹自己,生活是否被人掌控都不重要了。

可是计多秋这人无理取闹,为了完全掌控住我还要给我罗织罪名。有一天她拿着我新写的书就说看出我在书中暗讽朝廷,以此为要挟要我对她言听计从。我当时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这本书是拿着她的钱在她书房里写的,如果这本书招惹出什么祸端来她第一个受罚。

我一生气就跟她说,我想些什么就写什么,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威胁说:你就不怕我把你交付异端审判吗?我一点没含糊,告诉她:如果我被判为异端。不过再等二百年让我的后代请你的后代为我平反而已。她也无话可说,最后命令我,我写的书只能给她一个人看。

其实她很清楚,所谓暗讽朝廷的话都是能衡量纲政对错,预知世道前路的文章。读懂我的书对掌权治国太重要了。她害怕被别人读了去自己的江山不保。我写这部书目的也在于此,书中明是写洛查一朝如何灭亡,实则是说当年灭国前的预兆当今还随处可见,也就是说当今本朝这样下去也要灭亡。说穿了,洛查王朝并没有毁灭,只不过换了计氏当皇帝而已。在不久的将来彻底的毁灭注定会到来。可是用另一种方法读我的书,看查氏亡国前干了什么事,只要做相反的事情就能避免亡国。

计多秋是这么想的,难说她是不是这么做的。我已经久不揣测当今局势了。这些治国之术我跟你们讲过,也告诉过你们理论终归是理论,现在就不提了。就说我们这样的生活了两年,入林会开始了。我当时觉得这和我这种无法修炼的废人没有关系,就没怎么关注入林会的事情。直到今天我都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晖舟惊:“您不知道吗?”他以为老师一定对自己母亲夏见露和计多秋的对赛有自己的研究。

晏空明:“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我当然知道,可是当时的情景就算再台下亲眼观看都不一定能看懂台上的隐情。我只知道无论在入林会的竞赛场上计多秋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她都没有后悔。实际上入林会并没有那么重要,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因为她失去了优胜质疑她的储君地位。可是她自己很难受。既然说到这了我不怕多说几句,她在入林会之后来到我屋里,所在我的怀里哭了很长时间。嘴里不停地说:当皇帝好难受,我不当了。对,这几个字是原话。”

晏空明说得话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没人会相信。可是现在这一场面就像浮现在一样。

“我只好抱着她说:好,不想当就不当了。

而到了第二天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我可以想象在入林会的那一天她承受了极大的恐惧和痛苦,而在称帝之后每日都如此。之后她仿佛才想起来我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永远不可能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更何况我这种狂生说出什么话能不被当成疯言疯语就不错了,根本不会有人信。所以她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逐渐的她只跟我说的话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天她跟我求婚,要给我高官厚禄。那一天我才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我对她的了解内探肝脾,她能看清的却只有我的咳喘。直到今天也差不多是这样。”

晖舟和晓谷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话中的落寞。

晖舟:“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请您不要这样愁苦。”

晏空明:“没事,苦也好愁也好都是我自作多情。老师有几句话送你。宁肯为她做的一切得不到回头顾盼,宁愿连时间也不能让她了解自己。也不要成为她眼中理想的人而忘记你自己是谁。一定要尽一切办法让她成为你眼中理想的人那怕为此将她本来的样子琢磨到消失。我一生都在遵循这个原则,可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如果喜欢,这一点你也可以一生坚持,如果不喜欢大可以做相反的事。”

晖舟和晓谷相视实在不好给出自己的答案,都沉思不语。

空明笑笑:“我的这句话你们觉得有道理有的是时间自己去想,咱们接着说当年的事情吧。”

镜头回到当年。空明听到求婚的消息脸色一变,除了今天的晚餐丰盛了些之外这件事毫无预兆。

“这件事你考虑了多久了?”

多秋看他的表情,以为是害怕这场婚姻会找来非议和阻拦。

于是说道:“对你这个人我自然考虑了很久。对结婚之后的事嘛,也不用考虑太多。教宗的婚事和寻常贵族不一样,没人会管的。”

空明眉头不展,假装没事地收走碗筷,然后坐好对多秋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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