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站在一旁,感受着那如芒刺背的目光,只觉得自个儿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抖了抖身子连忙补救道:

“咳,虽,虽不清楚这位公子不能言语的起因,不过小人观公子的喉咙并没有问题,若是有心治疗的话,当有恢复的可能。”

话音刚落,不止是江信,便是连谢泽都立刻看向许大夫,急急地逼问:“此话当真?”

“只是有可能……”许大夫被谢泽逼人的目光看着,小心翼翼地道:“公,公子的年岁还小,若是从现在开始有人有耐心地与公子多多交流,在交流之时公子可多多揣摩旁人的发声状态,或可试一试。”

只不过,江信到底已经过了稚龄期,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开口说话,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需要极大的毅力与恒心,更需要那个从旁协助的人有足够的耐心,能一字一句地教导他,让他模仿,这样才有恢复的机会。

这两个条件,无论缺了哪一个,都很难成功。

不过这最后一点,许大夫用余光瞅了瞅像疯狗一样的谢泽,心道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扫兴了,否则自己就不是扫的别人的兴,而是自己的墓了。

倒是谢泽,在听到阿信的哑疾有的治之后,看这许大夫的眼神总算是好了一点,拉着江信细细地询问了治疗方案之后,这才让阿福将大夫好生送了出去。

其实上辈子,他也曾经请过大夫给阿信看过,可他遇到阿信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那时的阿信经历了太多变故,哑疾的情况比这时候还要严重,嗓子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

因而,那时候的大夫甚至是宫里的御医都判定江信不可能再开口说话了。

而这一次,他提前了几年认识阿信,结果自然也就不同了。

江信也有些激动,可转念一想许大夫的话,需要有一个人能够时刻陪在他身边,有无限的耐心教他说话和发音,激动的情绪就微微冷却下来。

无论在江府,还是在书院,没有人有耐心陪他多说说话,每次只要看到他慢吞吞地拿出本子写字,或是磕磕绊绊地用手语比划,那些人总会不耐烦地打断他,然后说完自己的事情便转身离开,不再给他回复的机会。

他没有可以一直说话,一直学习的人。

温热的大手抚上柔软的发丝,江信听到来自头顶上方,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以后我陪你练习。”

江信神色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怔怔地看向面前的人。

还是那副凶巴巴令人害怕的模样,语气听着还是有些渗人,可是,江信突然就不是那么害怕了,只觉得鼻头酸酸,眼眶热热的,有些委屈地比划着:【多谢王爷,还是不麻烦您了。】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我再想想办法找别人帮忙。】

我真的,很想您能帮我……

这个时候,江信还挺庆幸自己是个哑巴,这样就能把自己那么渴望的心里话一字不落地藏在心里。

王爷和他不过是一面之缘,已经帮了他那么多那么多,王爷这么好的人,自己不能再因为他的好,继续得寸进尺了,这样就太不像话了。

然而,兀自低头失落的江信没有看到,就在他刚刚拒绝了谢泽的帮助之后,谢泽的脸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冰块,冷飕飕地硬是挤出几个字:“你,想,找谁,帮忙?”

上辈子和江信在一起的时候,江信很少提起他以前的事情,谢泽也并未怎么过问。

现在想来,就算江信在江府不受待见,可在他过去的这段时光里,是不是也曾有过真心交好过的朋友?甚至是,情窦初开的对象?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谢泽就没办法再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抓住江信的手腕,另一只手强迫江信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道:

“我已经请求皇上让你做我的伴读,日后你每天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必须和我待在一起为我做事,就算你想找旁人,他们也没机会和你朝夕相处。

只有本王,是陪你练习的最佳人选,你只能选我!”

“……”啊?

江信被谢泽的一番话给说的愣住了,总觉得王爷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个挑三拣四,朝秦暮楚的负心人似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

【陛,陛下让我做王爷的伴读?!】江信一脸震惊地对着谢泽比划,这怎么可能!

“你,不愿意?”谢泽这会儿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满心里都想着江信想和谁一块儿练习,极力隐忍着怒火和痛苦,死死地盯着江信。

你就这么害怕我,不想同我一起吗?

“……”江信虽是被谢泽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吓得哆嗦,却还是连忙摇了摇头,焦急地解释:【不是的!只是我是个哑巴,如何能做王爷的伴读呢?】

伴读伴读,首先要能读才能伴,他连话都说不了,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废人,别说是伴读了,就是王爷身边一个传话的小厮都做不了。

“本王说你能做,你就能做。”谢泽不想再从江信的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直接拉着江信的手,一边让下人去准备马车,一边对着江信道:“走吧。”

【……去,去哪儿?】江信一脸懵逼地被谢泽拉上了马车,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昨晚,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谢泽带回王府的……

*

等到江信重新回过神的时候,谢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白山书院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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