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十一年前,我在读本科,在职的。在校时,我的主要爱好是读哲学书、游泳和跳舞。跳舞的事是这样的,学校里每周六晚上都有舞会,是由学生会主办的,非常热闹。学习很枯燥,需要调节,特别是精神上。我读大专的时候也和这里差不多,每到周六,必须跳舞,交谊舞。我甚至天天盼着快到周六。跳舞是一种很好的运动方式,如果跳“快三”的话,很快就能把人跳出汗。美女在怀,香汗淋漓,显然是年轻男士的最爱。这不是简单的好色,这是一种高级的精神享受。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裙影飘忽,音乐悠扬,鼓点正浓,让人不禁联想到《加州旅馆》。当然,学校里的舞会没有酒,只能喝水。但通常我们跳舞出来,就会去喝酒。这算是一种必要的心理补偿。

我还有一位同学要写一下,他大概四十多岁,与我父亲熟悉,我叫他叔叔。三十年过去了,我偶尔还会想起他。有一个学期我们同寝室,这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治学严谨、生活严谨、语言严谨。对我很关心,我也愿意和他交心。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事业正如日中天,仍然要来读本科,而且笔记是全班最工整、最齐全的,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从这些就可以看出此人真心好学,绝非来混个文凭、镀镀金的。吃过晚饭,我俩经常一起散散步,他会和我谈一些人生经验、工作感悟之类,也听听我的想法。他经验丰富,又是高管,人又坦诚,与他谈话,对我教益颇多。说实话,他对我也颇有兴趣。我们很有点忘年交的意思,有一次两人喝了点酒,茅台,他请客,酒后他对我的评价是:“小兄弟虽然有点轻狂,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算是我人生中遇到的一位贵人。以他的素质和能力,我感觉他会走得更高更远。但是命运是如此诡异,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在不久后的一次车祸中殒命,令我十分伤心。一个人,一生中要遇到一个真正懂你又真正欣赏你的人,是非常困难的。三十年过去了,我自觉还是不成器,有负老友期望。

当然,以我的性格,肯定不会只与男同学交往。我读本科的时候与两位美女同学交往甚密,记忆美好,肯定可以写好几章。甚至可以写一本书。但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惹老婆生气,所以留白。虽然那时她还在读小学。必须承认,我老婆很爱我,我估计,就算我一百年前的情史,她也会吃醋。三十年太短,我不敢冒险。虽然这是小说,但除了人名和地名,其它都是真的。甚至不少人名和地名,也是真的。据说写小说的人,本质上都是在写自传。这个我信。

昨天写了我的警察同学,感觉意犹未尽,今天再写一点我们有趣的往事。那时的刑警,随时都带着手枪,我们同寝室,我自然每天都看到,那是一支六四式。我以前打过左轮、五四式、半自动步枪以及火药枪,没打过六四式手枪。但我见过这种枪,和四表哥的手枪一样。听过同学讲的故事以后,我提出打靶建议,我想看看他的枪法到底如何?当然,也想亲自打两枪六四式。男人嘛,少有不喜欢刀枪的。特别是我们这种历史悠久的国度,三皇五帝到如今,哪朝哪代真能放马南山、不动刀兵?不可能的。可以说,数千年来,我们的祖先一直在战斗。偶尔停止战斗,那是因为死神也要睡觉。我说的这些全是实话,不信你去翻翻史书。自古以来,尚武精神,根深蒂固。我自然也不例外。老同学是个爽快的人,当场同意,但现在不行,只有五发子弹,太少,打不过瘾。说过两天去拿子弹来,上山打靶。我们学校后面有很多小山,树木丛生,人迹罕至,很适合打靶,特别是手枪。过了几天,老同学就去把子弹拿来了。我们上山找地方打靶。老同学说,他每周都要练习实弹射击的,在哪里打都一样。我们在山路上走了好一会儿,离学校已经很远,选择了一处安全位置。这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野草丛生,前面是一个土坡,刚好可以挡住子弹。找了一棵小树,把一张白毛巾挂在上面当靶子,准备练习射击。老同学首先介绍了一下六四式手枪的结构、用法、保险,然后讲解了一下怎样击发。这些其实我都懂。但并着尊重专业人士的精神,我也认真听讲。我一向非常尊重专业人士,不懂装懂是最无聊的事,而且枪械是高危物品,不小心走火的话,后果严重。看过西部枪战片,并不意味着我就是神枪手。读过很多书,并不意味着我就是作家。这些道理是一样一样的。我把这个意思给老同学说了,他高兴得哈哈大笑,说我真有才。闲话少说,开枪。老同学先打了五枪,示范。说实话,他确实是个射击高手,从拨出手枪开始就异常冷静,瞄准的过程也不慌不忙,双手握枪,轻松击发。五枪打完,我走过去把靶子拿过来一看,上面有三个洞。他距离靶子大概有四十米左右,五颗子弹,中了三颗,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然后换我,他把毛巾挂好,把子弹上好,保险关上,枪口向下,把手枪递给我。我站定身子,按他教的样子双手举枪,三点一线,同时手指逐渐加力,无意击发,重点是无意打击发。所谓无意,就是你不要想着扣动板机这个事儿,手指力量足够了,它自然就击发了。已经击发了你才知道,这叫无意击发。我说过,我打过靶,这是以前一个特种兵教我的。照此方法,我很快也打完了五发子弹。把毛巾取过来一检查,上面赫然出现了八个洞。你懂的,本少侠枪枪命中。老同学是个很有风度的人,他点评了一下我的枪法,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当然,最后也来了一句:“实战的话,人是活的!”他这句话相当中肯。说实话,打靶是一回事,打人是另一回事。主观上来讲,射手在实战中一般都精神高度紧张,很难做到无意击发。这和打高尔夫一样,你心里想的动作与你的实际操作大相径庭。客观上来看,你射击的对象是运动的,而且其运动是不规律的,那就更为复杂了。我觉得,真实的枪战与相对论一样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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