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昌开始摆之后又过段时间。

直到赵政见到返回汇报的赵高,直到文信侯已逝的消息递到咸阳,直到秦王为祭奠文信侯的那些门客发怒。

“凡是参与葬礼的,是三晋人就回国去,是秦人且秩六百石以上的,剥夺爵位,迁去房陵;秩五百石以下的,就算没去吊唁,也都迁去房陵,但允许保留爵位。”

罚令之下,状似平静的朝堂又再次涌动,一层一层的波涛从深处推背而来,奔向名为房陵的海岸。

此刻的岸边还是有一种远离尘世的安宁。

但这种安宁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因为房陵的居民们遇到一件新鲜事,最近西水那边好像在建什么东西。

“牙老他们在干嘛呢?”小婶每次来取水都会忍不住看一看不远处的木构材,终于问了出来。

另一边消息灵通的大娘竖起耳朵,当下就放下包袱迫不及待开口:“哎,你还不晓得嘛?你没听你表弟家说嘛?”

“额哪个表弟?翅吗?”

“是呀是呀,就是他的嘛,喏,你看,看到没,他就在那边!”

小婶踮脚张望,终于看到了自己表弟的身影。

翅正在毛的身边打下手。

大娘兴致这就更足了。嘿嘿,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我知道呀!

她介绍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牙他们是要干大事!前些天乡守不是带人来了嘛?你以为他来干啥,就是来看这个的!哎对,你晓得昌不,就是咸阳来的,那个大工的孙孙。”

小婶点头:“晓得晓得,欸,这两天没见他出来了……”

大娘说:“嘿呀,人家里肯定忙了呗,那东西,牙都说了,是人家大工教的,叫毛来做的!”

“毛是大工徒弟啦?”小婶惊奇,问。

大娘被噎了一下:“这哪能呀……”

“哦,那这造的到底是个啥?”

大娘道:“听说啊,是滚水的玩意,好像叫,叫房车?牙说了,等建完,以后给地浇水就方便喽!”

“哎呦,真的啊?”

大娘高深莫测地乜眼:“真的假的我还能骗你吗?大不了你走家问问翅,问问你娘家嘛……”

——

陈昌尚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他已经把周围人的关系性格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偶尔出门转两圈,很快就回家。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家中回复能量,要么和扶苏看书,要么和将闾喂鸡。

但水车总体的制作进度他是知道的。

包括吏员来考察,牙又请了专业人士讨论应该在哪放水车,第一次试验应该选哪块地方,那附近的地要做点什么改造……

陈昌又不懂水利,掺和进去也没用。大方向了解一下,细节就随他们定。

所以,当他偶然得知,水车现在有了一个奇特的称呼之后,陈昌是震惊的。

“等一下……你、你说,它叫什么?”

“房车呀,唉,可惜不叫赵车了。”扶苏从其他人嘴里听到“房车要做好了”,所以来告诉陈昌。

陈昌本来正在和将闾讨论要不要给鸡做木窝,话刚一过耳,只觉得是小事,再一回神,有点麻爪。

“……我要出去看看。”

无语。

不是说水车吗?这也要搞背刺?时代风气未免太足了吧,批判,得狠狠批判才行!

他虽然明白,毛叔他们也许是为了感谢纪念并不存在的房大工匠,可,可,这名字……

陈昌火急火燎就往外走,顺带捎上了下午自主放学休息的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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