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叙愣了一下,看到江宴濯的第一反应是——果然。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江宴濯跟简渺来的方向不一样,而且他身上有汗……至少刚刚是在球场的。

段叙敛下情绪,单手插兜笑着迎向江宴濯:“小学弟怎么在这里?”

江宴濯扫了他一眼,接回路人扔过来的篮球:“不是很熟,不要这样叫。”

段叙微滞,随后便有一瞬恼羞成怒,虽然开学那天他就觉得这位江小少爷不好接近,但他从来没想到这人眼傲慢这样。

见江宴濯要走,段叙立刻往前一步:“我记得江学长好像不是本市人,学弟不在学校打球,是来这边找朋友玩吗?”

江宴濯淡扫了他一眼,茶色的眼瞳又深又冷。

被无视还能舔着脸继续试探,难怪刚出道就能蹭几个杂志封面。

他没有回答就走了,段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后背落下斑驳的树荫,记忆里的画面忽然流泻而出。

……高中的时候,他也在十六中见过这样的背影,肆意,轻狂,盛气凌人。

那人好像……也姓江。

一身冷汗从后脊渗出,段叙盯着江宴濯的背影,那阵妒忌和惶恐蔓延而生。

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一个叫“阿和”的号码,播了过去。

三十秒后,电话接通。

阿和:“哟,段哥,好久不见啊?毕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段叙往小区门口走去,脚步很快:“问点事,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二暗恋了一个学妹,结果那个学妹不喜欢你,喜欢她同级的一个男生?”

“合着你这一年多没见,打电话就是为了挖苦我?”阿和骂声道,“记得,我们后面还去堵那小白脸了,草了,想起来我就不爽,我们四个打一个还没打过。”

闲言碎语中,段叙想起来的画面越来越多,他吞咽了一下:“那你还记得那个……小白脸,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记得,江宴濯啊。”

段叙压在手机侧边的指尖一松,崭新的手机骤然落地,屏幕一黑。

死机了。

*

简渺到家的时候,拿起了袋子。

里面是一条灰色的围巾,针脚平整密实,是段夫人的手艺。

高三那年文艺晚会,简渺因为绝佳手气抽中了舞台剧女主演一角,同级有几个男生一直看他不爽的男生趁他去排练,剪烂了演出的裙子。

简渺当时不知道,换上之后才发现破口到腿根,而那几个男生抢走他的校服,还一副戏谑的样子把他堵在艺术楼教室里。

“他们不都叫你校花吗?秀秀美腿怎么了?让我们开开眼呗。”

“你他妈不是喜欢男的么?赶紧出来勾引人啊!”

“今天你不出来,衣服就别拿回去了哦。”

简渺在班里虽然人缘还算可以,但因为过早暴露的性取向,没几个真心朋友。

虽然当时孤立无援,但简渺也没想过任人宰割,他揪着裙摆踹开门,就把领头的那个抓到艺术楼的教室里揍。

他虽然皮肤比普通男生细白,样子也更秀气,但身体结构跟男生没有任何差异。

一打多打不过,一换一还是能做到的。

那几个男生也没想过咬人的狗不叫,被简渺动手的样子狠狠吓到了,最后仓皇把挨打的兄弟拖走,将简渺反锁在艺术楼里。

艺术楼太偏僻,排练那天又是周末,简渺一个人在教室里带着一身伤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后来找到他的就是段叙,他捧着简渺被弄脏的校服还有一条灰色围巾,撬开了教室的锁把简渺救了出来。

简渺其实没想过会是段叙来找他,毕竟那个时候他跟段叙还处于互把对方当透明人的状态。

那天就是两个人关系破冰的起源,简渺换校服的时候才发现领口被弄坏了,他本来还疑惑段叙为什么还放了一条围巾,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没有言语的细心。

他推开门,主动跟那人说话:“段叙,谢谢你的围巾。”

段叙的表情当时有点意外,简渺觉得他是没想过自己会主动道谢所以才会是那个表情。

然后段叙便冷着一张脸把简渺带去校医室,一点一点替他处理伤口,还说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他,随时找自己帮忙。

简渺那时候其实是感动了。

所以他后来才会想着还段叙一条新围巾,结果段叙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围巾的牌子,还说如果要换,只要手织的围巾。

简渺当时不知道段叙已经喜欢上他,想着既然是他开口要求,便照做。

于是自学了好几个星期,终于歪歪扭扭给段叙织了一条,段叙喜欢得不行,回家也戴着,被段夫人笑着嫌弃,问他是不是喜欢的女生送的,还当着两人的面把没收好的针脚整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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