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邑让乔岱原叫来简如归之后,先将雁荡山的事情与简如归说了,又拿出那缕白色毛发,吩咐他先去各处检查一下,又让他立马将藏书馆顶层设上阵法。

简如归亦是大为惊诧,不敢怠慢丝毫,只得连夜去办了。

申屠邑却也没睡,默默琢磨了一夜,等到天快亮时,简如归折回掌门居室,将藏书馆顶层阵法的入阵法决告诉了他。

申屠邑微微笑:“六师弟,你辛苦一夜,就去歇着吧。”

简如归走后,申屠邑又往藏书馆走来。

此时天色大亮,藏书馆已经更换了轮值弟子,那弟子见了眼眶乌青的申屠邑,心下暗暗叹道:“掌门师祖的灵瞳术真是越发高深了,光看这眼眶就令人瘆得慌。”

申屠邑道:“你将藏书馆的出入名册拿来与我看看,所有年份的都拿来。”

轮值弟子赶紧抱出一大叠蓝皮册子,递过一本较新的,道:“禀掌门师祖,这本是今年的。”

申屠邑翻开一看,不由略惊了一下。

申屠邑放下册子,道:“将去年的与我看看。”

轮值弟子赶紧递上。

“前年的。”

“大前年的。”

“再往前一年的。”

一直看到十年前的记录本,申屠邑才停了下来。

轮值弟子一连递了这十本出入名册,也不知掌门是甚么意思,只觉掌门眼眶旁的乌青正在扩大。

申屠邑整张脸都绿得发黑了。

这十本册子上,这十年来,在逐月宗藏书馆的出入名册上。

每一页,皆是写满了“周茫”二字。

“登记。”申屠邑放下册子,黑着脸,吐出两个字来。

“好、好。”轮值弟子迟疑了一下,赶紧在藏书馆出入名册上写下了申屠邑的名字。

其实像申屠邑这个辈分的宗门成员,如其他五位传功长老,进入藏书馆是不用写在出入名册上的,但今日他偏要轮值弟子写上名字,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赌气的意思。

申屠邑一层一层往上走着,直到第八层,暗催灵力,默捻法决,只听门吱呀开了,他大步走了进去。

这第八层便是藏书馆顶层。

申屠邑将袖子里的《荒古异虫经》放回书架,又想了一遭事,自笑道:“为师且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申屠邑离开藏书馆的时候,又让轮值弟子将出入名册拿了过来,将自己名字亲手抹去,随后又与轮值弟子低声嘱咐了一句:“我来于此,不可告诉任人,若有人知道,教你粉身碎骨。”

轮值弟子心中一阵莫名害怕,颤着身子,恭敬答是。

接着,申屠邑又找来乔岱原,将一颗泛着青光的珠子给他,“你将这珠子送到周茫手里,就说是我昨天忘记给他的定魂珠。”

“是,师父。”乔岱原转身朝周茫居所走去。

周茫吃了些酒,自是一夜安眠,李卯亦睡得十分香甜。

二人皆未醒来,却听门外有人敲着门,“周师弟!周师弟!”

周茫李卯相继醒来,听出是乔岱原的声音,遂先应了一声。

周茫心下有些惊慌,难道李卯盗书的事情让师父知道了?

但他还是让李卯装睡,自己起身将门打开,“乔师兄,有甚么事情?”

乔岱原将定魂珠递给周茫,转述了申屠邑的意思。

“多谢多谢!”周茫这才放下心来。

乔岱原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周师弟,师父近来似乎很是关心你,你可切莫犯甚么错了,也最好将李师弟看紧些,别惹出甚么乱子来。”

“是,多谢乔师兄提醒。”周茫诚恳道着谢。

乔岱原离开之后,周茫既已醒来,便没了睡意,自是一番洗漱。

李卯却也坐在云床上,未幻成人形,只朝自己脸上拨弄着一双猫爪子。

周茫笑道:“李卯,今番你也讲究起来了。”

李卯兀自理着几根猫须,道:“既是吃皇粮,自然要些体面。”

周茫道:“但咱们已错过点卯,这一去怕是要遭县令大人的冷眼。”

李卯问道:“点卯?甚么是点卯?”

周茫道:“你忘了?前日在鱼楼下,那秦班头也曾说了,早上他与孙班头点卯时,被县令大人提问之事。”

李卯道:“那又怎地?”

周茫道:“这点卯是各个官署衙门为了查点那当差之人是否齐整,也是各个官署衙门开始办事的时间,因设在每日卯时来清点人数,便唤作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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