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赌吧,我觉得十分钟都不到,你呢?”
“那就十一分钟以上吧!”
男子举起了盛满红酒的酒杯,敬了敬发起赌注的金发女孩。
“好,那我就赌十到十一分钟之内咯!”一个双臂放在沙发靠背上的男生看了看两人。
金发女孩只是用她如樱桃一样鲜艳的嘴唇抿了抿茶,表示随意。
他们面前的空中已经凝结起了一块屏幕,屏幕里的祁奕刚刚被KO倒地。
坐在沙发的男子夸张地“嘶”了一下,仿佛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一下,看着都疼。”
“疼?疼也算时间。”酒杯男子学着金发女孩的模样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对于那满满的一杯酒,他抿的一口,实在是九牛一毛。不过他自己也很不喜欢这种喝酒的方式。但是他提前做过调查,这群温室的花朵就喜欢这个调调。
“Hi,brother,你这样一点也不绅士了嗷,这点时间算为准备时间又能如何呢?”
举着酒杯的男子听到沙发男子的话剑眉一皱,但是没有发作,他要做的事情需要他们。
“这也才三分钟而已,时间够用。”金发女孩一句话,让三人的关注都又聚焦到了祁奕的战斗上。
四个人已经围在了祁奕四周,其中一个看向了坐在主位的男人,显然是想等待主座的头儿来处置祁奕。头儿刚张开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出现。周围反而刚刚的一点嘲讽祁奕的笑声和小声议论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离头儿较近的人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老大?”
头儿抬了抬手,手变得很白,像他的脸色一样苍白。他本来如玉的容颜此刻仿佛白色的粉末一般,风一吹都要散了。他的眼瞳仿佛要从裂开的眼眶中凸出来一样。他想要说话,但是他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声了,便缓缓放下了手,端坐在主位上,闭上了眼。在他的最后一刻,他坦然赴死,无任何怨毒,也无任何欣喜。
本来从主位男子身旁守卫着的两个男人如同黑色的猎豹扭身向头儿奔去,他们这时才明白了,祁奕怕是假意示弱,然后趁机实施斩首。也就是说,应该是有两个人在,先出现的祁奕是诱饵,而真的主力则是在潜藏起来。
隐匿系注血者吗?两个人齐齐想到这种情况。他们也立刻明白了对方恐怕非泛泛之辈。咬血里是存在侦察系注血者的,但是他们没有做出任何预警,甚至即使是现在那个神秘的隐匿系注血者依然没有出现。现在多想也毫无意义,他们两个心意相通,他们现在只想守护在头儿身边,如果还有拯救的机会,就带去最近的基地请求救治,如果没救了,要遮盖住头儿最后的时刻。领袖不该在众人的注视下死去,那会消融他的神圣性,现在的咬血一无所有,不能再失去这种神圣性了。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
近了,已经很近了。
悬停在主位桌前的录像球记录下了他们奔来时的惊慌和关切。
而头儿却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一声似乎撞破了最后一层薄膜,鲜血顺着鼻腔流了出来。鼻血经过的皮肤附近也渗出了丝丝鲜血,而随着鼻血落在桌子上,男子的上衣终于也变成了殷红色。男子向后倒去,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祁奕说的。
“你走错了,这里不是狮驼岭,这里是limbo。”
在不到一刻钟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死神已经举起了镰刀。
那两个猎豹在此时接住了这个消瘦的身形,眼神哀伤。他们两个的手上已经沾满了主座人的血,这时的血已经没有了温热的感觉,变得薄凉而充满了锈的味道,这是反常识的,刚刚从身体里涌出的血应该是温热的,会随着时间在几分钟内变得冰凉。但是主座人的血好像出了身体就已经凉了,仿佛他很早就死了,刚刚不过是他死后的尸体痉挛,是生命日薄西山后的地光。
“杀了!”其中一个男子掉了眼泪,连带着这句命令仿佛也充满了水雾。随之而来的是所有人疯狂的咒骂和咆哮,仿佛要用声音和语言作为利刃剖开祁奕的全身。
其余守在祁奕面前的男子单手化为了锋利的爪子抓住祁奕的头颅。爪子深深的嵌入了脖颈之中,一只脚踩在祁奕的肩膀上,一声怒吼后,狠狠地把祁奕的脑袋拽在空中。他们要向藏在暗处的人宣战,告诉他,这笔血债不死不休。咬血的凶狠此刻也暴露无遗,他们从不讲究人道,他们只会杀人和带来恐惧。现在愤怒中的咬血部落更是如此。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出现血液喷涌,痛苦喊叫的声音。此时那个手里提着祁奕头颅的男子才发现,漫天全是纯洁无暇的白色花瓣,它们飘洒在空中,与整片废墟对峙。全场再一次陷入寂静当时拽下他的头颅时仿佛没有筋骨血管连接一般,十分轻松。不对,甚至爪子嵌入脖颈的时候就十分轻松,他的皮肤没有任何弹性和张力。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这些花瓣,也看向了花瓣后面的月亮,月亮上残存的凋零之花。
“怎么回事?祁奕什么时候逃跑的?”沙发男此刻坐不住了,“往回调时间,切换视角我要看祁奕是怎么金蟾脱衣的。”
“是金蝉脱壳,还是先看完一遍再说吧。录像而已,之后随便你怎么看。”酒杯男又举起了酒杯,他抿了一口。明明是他刚刚最不看好祁奕,但是他并无任何懊恼之色。
寂静,寂静是今晚的咬血部落。
利爪男子第一时间看向了发号施令的方向,想要寻求下一步决策,却发现,那两个如猎豹的男子头颅不知何时已经被提在了祁奕手上,而祁奕站在了主桌上,他的脚下是被炙烤的肉和几百名抬头望月的人。
利爪男子瞳孔收缩,想要大叫。
但是迎上祁奕的眼神时,他的发音器官以及外接的震荡声波器都突然失能。随后,他也倒在了地上,血液从他的皮肤中快速析出,仿佛是有一种隐形的仪器在分离人体和血液一般。他的身体形同枯槁,一阵风袭来,萧瑟跃然。
祁奕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想闻一闻这些食物。
在他附近的这些人发现祁奕时,皮肤也如之前这些人一般,皮肤出血,血流不止。众人却并未有因此而出现任何害怕的神情,相反,在祁奕附近的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向祁奕挥以老拳。尽管出拳的动作十分标准,速度也很快,甚至带起了身周的白色花瓣。只是这拳终究没能打在祁奕身上,他们人便已经因为血液干涸,倒地死亡。
而其余的人则动用了战斗器械——激光枪、单兵镭射炮、战争智能机器等。就在这些被启动时,无数道光线从四面八方向这个营地袭来,它们如同凭空溯游的浮游生物,穿透了这些器械。爆炸声此起彼伏,剧烈的强光闪烁直接让看着战斗画面的金发女孩惊呼。
“光污染!莉莉娜,快关了录像!”
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用双臂遮住眼睛,大吼道。金发的莉莉娜没有回应,也并没有关掉录像,只是很明智地闭上了眼睛,酒杯男则是走了过来给两人带上了特制的墨镜。戴上之后确实好了很多,但是屏幕中依然全是强光覆盖屏幕,机械在爆炸前因为穿透而发出的呻吟,以及无数人死亡的哀嚎和调动位置围攻祁奕的声音。
咬血部落即使是在这个时刻依然没有一个逃兵,他们的尊严在此刻屹立在无数尸骸之上,无愧于头儿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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