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溪小学门口的——
姜天赐。
她那个全家宠在掌心的弟弟,千盼万盼得来的儿子。
姜若男冷眼看着,手指死死攥紧,她的指关节在冰冷的冬日里凸出,冻得青紫,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起来了。可她却瞧见八岁的姜天赐被王芬抱在怀里,还细心地为他戴上手套,生怕他受到一点寒气的侵扰。
她又低头,身上这件衣服是她自己买了布塞了棉花缝起来的,脚下的鞋子也是兼职赚钱买的。
而姜天赐呢?
他裹着臃肿暖和的棉服,脚踩崭新的运动鞋,耳朵戴着耳套。
紧接着她看见姜建也来接姜天赐放学,身上灰扑扑的,显然是刚刚从工厂里下班紧赶慢赶跑出来的。
她注视着这一家三口,眼角眉梢写尽了嘲讽。
为什么呢?
因为她听见姜天赐指着街边的蛋糕店,玻璃橱窗里摆放了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售价也高。
姜天赐说他今天要吃蛋糕,不给买就不走,泼皮耍赖的样子是姜若男见惯了的。
没有例外,姜建和王芬果然宝贝似的哄着姜天赐,拉着他的手走进蛋糕店,买了最大的蛋糕,三个人高高兴兴地走出门。
待他们望向这边的时候,姜若男下意识往电线杆子后面躲,她的胸脯随呼吸平静且有规律地起伏,规律到像个活死人。
她垂眸,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的石子,唇瓣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蛋糕吗?她从来没吃过。
姜建他们怎么会给她买蛋糕呢?
两年前姜天赐要上小学了,夫妻两人着急忙慌地带上姜天赐搬到镇上买的房子里,这样可以方便儿子读书。
他们独留姜若男一人住在山里,姜若男也要读书,也在宜溪镇上学,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接她过去,任由她每周走十几里山路往返。
姜天赐被他们保护得很好。
可姜建却会因为有人给姜若男递了一封情书,大中午跑到学校把姜若男拖到水泥地暴打一顿。
破口大骂她是下贱勾人的狐狸精,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要去做不三不四的女人。
甚至差点让她退学嫁人。
呵……真讽刺。
只是因为她生来便是女孩,所以就得接受约定俗成的不公平待遇,他们给予姜若男的性别成了她的原罪。
姜若男不再去看,她撇开眼,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呵出一团白雾吐出心中烦闷与酸涩。
长大后的她从不奢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只是偶尔看到极大的落差,还是忍不住难过一霎,像是已经结痂的疤还是会偶尔发痒。
突然有个小男孩跑向姜若男,他牵着她的袖子喊:“若男姐姐,你今天怎么在这儿啊?”
这是饭馆老板娘的儿子亮亮。
姜若男及时回神,从悲伤情绪中抽离,她摇摇头,“我……我刚来。”随后牵着亮亮离开,“走吧,一会儿还要给你补课。”
亮亮点头应道:“嗯嗯。”一路上,他雀跃地分享好消息,“若男姐姐,这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名哦,”
第一名?
姜若男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亮亮的数学有点糟糕,难得进步这么大。
她向来不是爱称赞的人,没说过也说不出来,只是语气软了些:“是数学提上来了吗?”
亮亮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小孩子的开心是藏不住的,“嗯嗯,我数学满分啦,若男姐姐你教我我都学会了,学校的题一点都不难!”
听到他夸张的声音,姜若男不免失笑,她清冷的声调劝勉道:“那希望你以后也多多努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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