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作为老爷子的心病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不说别的,单凭老爷子有种掌握的白日曛配方便足以让绝大多数人趋之若鹜了。一只能下金蛋的鸡,搁谁手里都不会嫌多!

镇子上修为最高的修士,羽化大圆满境界的镇守程成来看过。面对老人,程成的态度极为恭敬,一直执军中下属之礼,这事若是放在外面少不了会让人惊掉下巴。

“老爷子,韩长吉现在很可能陷在了什么地方,自离开之后至今音讯全无!”

刘墉在医术上的造诣高,韩长吉却是丹道大师,二者联手,天下少有不治之症。若不是不知韩长吉究竟去了何处,程成早就将韩长吉带回镇子。

小黑白身上的病症程成一直不曾亲身探查过,毕竟他这一身的本事绝大多数都是老爷子教的何必班门弄斧。广招名医实际上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老爷子身份非比寻常,知晓真正身份之人,极少!

“无妨,程成,我已经老了,好在你已经足够阻挡一面了。不日我将带着黑白离去,这储物袋里有不少我亲手酿的酒,对你有好处。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程成不禁潸然泪下,落日余晖,英雄末路,曾经顶天立地的擎天之柱现在也不得不走到了交代后事的地步,这样的结局,真的很难让人接受!程成从来不向往长生,但此刻这种念头空前的强烈。

程成走后,一身短打,足蹬芒鞋的中年男子也到了铺子里,“老哥,我回去思忖了几天,既然阴阳相生相克之法无用,是否可以采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争取一些时间?”

看着刘墉披头散发的模样,想来他这些天来也一直被黑白的病症所困扰,“此举太过危险,而小白过于脆弱,且不说以毒攻毒有没有用,单单是所用的毒就不是孩子所能承受的。刘墉,你钻牛角尖了。”

刘墉面露羞赧之色,为医者需对症下药不假,可更重要的是医者要根据不同情况的病人采取不同的手段,自己一时心急差点犯了大忌!一个懵懂的孩子,但凡与修行之事沾边,都会有性命之忧!

“小白的病,不急一时。刘墉,你的人情老头子我记下了!”虽然老人一直躺在摇椅上不曾起身,可立身一旁的刘墉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不悦。

“医者仁心,这是晚辈应该做的。况且晚辈也确实没能帮上什么忙,前辈您言重了!”随意的聊了几句,刘墉便转身离开。

要论镇子上谁是最为忙碌的一批人,刘墉绝对数一数二!刘墉这个人见不得众生疾苦,心软且善。救人之时往往毫无保留,医术高,才情更高!这也得亏是在镇子上,放在外面,刘墉绝对会被同行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走在路上的刘墉依旧心不在焉,黑白的病情太过怪异,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可身体竟然有着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怪异物质。这种东西仿佛伴生一般不分彼此,长此以往,黑白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这辈子怕是永无开窍之日了!

不行,高老前辈就这么一个子嗣,决不能如此下去,一定还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刘墉回到金针堂后一头扎进了各种典籍之中,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晚辈赵璟,见过老爷子!”来人一袭黑衣,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极为可靠,脸上唯一的败笔可能就是他那薄薄的嘴唇,蒙面的话看上去看上去会是个侠客,现在嘛,少说也得是个泼皮。

“你也会瞧病?”老人笑呵呵的问道。一般人都称呼自己前辈,可实际上真正了解自己的都知道,这称呼自己并不喜欢,显老!可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赵璟竟然张口就称呼自己老爷子,果然是有“狈”而来!

“老爷子玩笑了,小子才疏学浅,也就会算算账,瞧病是万万不会的。”赵璟陪笑道,老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同药理,白白熏了一草药味儿。

“老爷子,晚辈在八方阁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令孙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赵璟必当倾力相助!”赵璟没有吐露心意,更没有停留太久,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

古夜兰性温,有异香,可拔毒化瘀。云芝草,性寒,无色无味,有提气凝神之功效。两种皆是名贵药草,可懂药理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古夜兰碰上云芝草还是云芝草碰上古夜兰,两者的药力都会有所损伤。赵璟懂药草不假,药理的话就外行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从老人重金悬赏名医治病之后,三教九流之人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可结果毫无例外全都铩羽而归。

孙子难治,方子难拿!

……

石桥镇作为边关重镇,镇子上种田的人家几乎没有,而且因为地形的缘故,根本没有几块肥沃的土壤。即便这样老人依旧曾高价买下了几亩地,用于提供食铺日常所需。同时这也是老人在小黑白降生之前为数不多的趣事。

春夏之际,花甲之年的老人披着西山余晖向着镇外走去。老人肩上扛着锄头,挂一箩筐下地去了。老一辈人对于脚下的土地总是有着深沉的情感,年轻一代的身上,这种情感反而变得愈发浅薄。箩筐里小黑白抱着盛水的坛子张嘴就啃,小家伙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明刚刚还是冰冰凉凉的,怎么贴一会儿就热了?玩了一会儿,黑白累了要睡觉的时候,老人就把黑白放在地上,箩筐倒扣过来,给小家伙遮阳。安顿好孩子之后,自己接着去地里忙活。

其实老人最怕的是黑白无声无息的醒来,这小子不会哭也不闹,用那略显呆滞的眼睛这边瞅瞅,那边瞅瞅,指不定就朝着哪个方向就爬过去了。春夏之际草木又多丰茂,一个屁大的小不点没了还真不找!不过好在只要是爬行多少会折断周围的花草,老人只要沿着痕迹一路找过去,总不会出现什么差池,对此爷孙俩好像都有默契了。

至于黑白的安危?这不是问题。

日薄西山将出,披星戴月而归。地里的活肯定是忙不完的,单单是松土就要反复多次。到了饭点,小家伙就会一顿哦,喔的叫嚷,准得很,比日晷还要准!柳如絮届时也会的来到铺子里给黑白喂奶,眉宇间有着掩不住的喜色。

柳见英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对于给黑白喂奶的事,柳如絮更上心了。

三个月一晃而过,柳如絮扭捏的表示,自己的奶水已经不多了,柳见英也已经断奶有些时日了,自己虽然也很想继续给黑白喂奶,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奶不足。老人说不是什么大事,并表示自己会尝试再给孩子找个奶妈。柳如絮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表示小黑白今后穿的衣服鞋子都会定是的送到铺子里。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

赤尊师叔的觉罗魔气,天覆龙君的倾天术,地尊的绝地通天,道宗二长老青冥子的清宇功,道宗首徒薛平峰的星斗经,佛宗的地藏真经,枯荣院的枯荣经,晴明凤主的混元涅槃经,太墟山主的洞虚经,自在剑仙的超脱剑气,妖主的分血经……这些都捋顺的差不多了,还有很多的叫不上名号的,也不突出的功法都已经被炼化了,现在就只剩中天老祖的中天火极经,星灵族的星神决,还有那位修行的功法没有什么眉目了,快了,就快了!

只要活着,只要心里还有着念想,总会有机会的,比死还难的事情,世间还有茫茫多!

翌日,老人抱着孩子在天禄街上溜达,小黑白东瞅瞅西看看,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上手。幸好老人一直都有着压箱底的手段——糖葫芦!

“老爷子,遛弯呢!”面容姣好身穿红衣的女子打招呼道。

枪挑烈阳——崔蝶衣!一个性子烈脾气更烈的女娃子,黄鹤峦一战异军突起,生生抹杀了所有登顶渠山妖族的修士!

“小崔,什么时候嫁人啊?老头子一直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老爷子,什么时候喝喜酒可由不得我,这得看小黑白什么时候长大啊!我啊,早就看上你家黑白啦!苦呦,掰着指头算算还得十多年呢!”崔蝶衣随即抖了抖胸脯,示意自己依旧是大有本钱,十年八年的根本算不得啥。

老人哈哈大笑,“行啊,十几年也就一眨眼的事,老头子我现在就给黑白准备聘礼!”

崔蝶衣小的前仰后合,聘礼的事,活了好些年这才是第一回听说哦,还别说,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告别了崔蝶衣,老人抱着黑白继续往前走。

但凡不是宵禁时间,天禄街上总不会缺少来往的行人。尽管人妖两族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歇,但总有些种族不想参与其中。修道而已,打打杀杀只是手段,切不能不末倒置。至于海族,广阔的大泽已经足够探索,在见识过天空的辽阔之后,谁会留恋井口?

老人不时与身边之人打着招呼,街上大多都是去过铺子里的食客,萍水相逢也好,患难之交也好,遇见即是缘!

街尾,铁匠铺子。程成正在锻鑪旁敲敲打打。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不仅不会让人感觉刺耳反而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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