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些人消失在巷口,面摊旁的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与感叹。

清儿在角落里无聊地拨弄着手指,燕云渊则是默默听着,听得津津有味,若不是方皓拦着,怕是他早就移到了一旁的桌子,加入了讨论当中。赵小虎明显心不在焉,表情有些惆怅。

“刚才那些好像不是怜衣楼的人?”

“我见过那身打扮,好像是天鹏帮的人。”一旁角落里不知道谁接了一句。

大汉用手拿起了花生米,又浅掺了小半口茶水,啧啧叹息道:“没想到传闻是真的。那天鹏帮真的要来城西搞事情了。”

“怜衣楼又不是吃素的。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

大汉放下茶碗,下意识看了面摊四周,又看了看巷口处,最后将手放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听说过顾逢春吗?人家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武痴。他不久前才投靠了天鹏帮,急着递投名状呢……”

“还有当年那位得过月评的吕纵奇吗?人家现在是天鹏帮的智囊军师。天鹏帮崛起的那一年,便是他在背后的谋划……”

茶碗空了又添,饮了又满,瓜子花生吃得极慢,却终有吃完的那一刻。本是闲暇时刻,众人将饮茶的零花碎银花完,听得心满意足,也乐得笑着拱手道别。

天上的太阳早就失去了踪影,不久后,长安城真的变了天。一场大雨突然降临,惊得行人一乱,忙躲到屋檐下避雨。

雨点击打在青色的石砖之上,发出啪啪啪的脆响。雨滴汇集成水流,顺着石板的缝隙,尽数流入一旁的引水沟槽中。

“找个地方躲雨吧。”方皓声音有些嘶哑,他们未曾带伞,眨眼间就被淋了个透心凉。

于是,几人顺着街道,快步向前跑着,很快就来到了长安城西的一处偏僻街道上,寻了个屋檐安静地站着。之后,几人又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的沉默,方皓看着眼前的稠密雨帘和溅在地上的无数水花,也不再言语。

“没有想到,我堂堂大好男儿……”此时,方皓说道大好男儿四个字时,没有丝毫骄傲和得意,有的只是失望,“也会有成为落水狗的一天。”

“这长安城真不是人待的。一间那样的客房,比柴房都不如,居然要一两五钱的银子。他们真的太善良了。明明可以去抢,却还想着给人安排一个地方遮风避雨,好让人躲在被子里哭吗?”

发丝早已被雨水打湿,显得有些凌乱,可是听到方皓此时的豁达发言,燕云渊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可不行,目前我们得解决的,便是生存问题。”清儿扳起了手指头,蹙起弯弯的眉毛,脸上一本正经说道。

所谓生存,不是生活。方皓二人虽说有些存银,日子本不该如此窘迫。一来是他们不想过早将底细托出,二来,便是他们厌倦了流落街头,看人眼色的日子。用方皓的话来说,他七八岁的时候过着乞讨为生的日子,如今十一二岁,还过着那样的生活,那么这些年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最后一点嘛,恐怕是守财奴的习性使然。

“不知道王大叔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暂且假设时间为一个月吧。这一个月住客栈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若是在城外随便找一个破庙,倒没有太大问题,可就怕王大叔看了会笑话。小虎哥,你觉得呢?”

没有想到方皓会主动询问起自己的意见,更没有想到方皓会叫自己小虎哥,赵小虎一时之间吃惊不已,愣在原地。

许久之后,赵小虎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朗声道:“我这里还有最后的五两银子。这是阿爷临走时给我的。”

这是一份投名状。或者是,这是赵小虎的投诚之举。他比谁都清楚,王行之看中的是清儿,而清儿唯方皓的命令是从,换而言之,他要想观月派,就不得跟紧这两人。方皓年纪虽然比他小,可毕竟是早就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多年,心思是要远远超过他的。所以,哪怕他再怎么看方皓不顺眼,在进入观月派之前,也只能忍着。

方皓接过钱袋子,仔细清点了数目,脸上不见笑意,然后缓缓说道:“这五两银子,加上我辛苦多年攒下的八两多银子,一共是十三两银子。”

“吃不是问题,住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在于,我们每天都得花银子。所以说,归根结底,省钱不是问题,赚钱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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