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用八个字形容原主,那绝对是:眼高手低、好吃懒做。

有手有脚的年轻汉子,愣是成日里坐吃山空,以至于二十啷当岁都讨不到媳妇。

万不得已,掏空家底从牙行买了虞九阙。

即使如此,却也不好好珍惜,吃了上顿没下顿,连累虞九阙和他一起受苦,最后终于自食其果。

这是秦夏从原主记忆中得出的结论,所以面对柳豆子的惊奇,他毫不意外。

至于为何改变,理由完全是现成的。

“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不一样了。”

柳豆子看看秦夏又看看虞九阙,最终朝虞九阙竖起大拇指。

“嫂夫郎,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虞九阙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柳豆子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秦夏为了同柳豆子证明自己的决心,说干就干。

饭后打着逛街消食的旗号,他揣上仅有的几钱银子和青玉骰子,跟在柳豆子身后,领着虞九阙一起出了门。

不多时后,在一家当铺门前停下了步子。

柳豆子知道那玉骰子是秦夏的心爱之物,恨不得每天不盘一盘就睡不着觉的。

这遭居然舍得拿出来典当,换来钱做生意养家。

成亲,恐怖如斯!

“小夏哥,你真的想好了?就算是活当,以后想赎出来时,要付的利钱也不少。”

再好的东西进了当铺就要折个五成,柳豆子都替秦夏肉疼。

哪知秦夏一脸云淡风轻地进了当铺。

柳豆子在外面等的抓耳挠腮,好不容易等到秦夏夫夫二人出来,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真的当了不成?”

虞九阙在一旁欲言又止,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秦夏。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夏拿着骰子进去,开口就是“死当”。

“死当”意味着此物再无赎回可能,不过相应的,拿到手的银钱也会略多一些。

柳豆子听到“死当”二字,果然也惊掉了下巴。

“死当?小夏哥,你明知那骰子可不止值十二两银子。”

虽然十二两已经不少了,够县城里普通人家勒紧裤腰带吃上小半年的。

秦夏拍了拍怀中一下子变沉的钱袋。

“这骰子的来历你是知道的,本就是源自赌坊的不义之财,拿在手里,还嫌烫手。我现今成家,而后自当立业,已立志以后绝不贪杯,从此戒赌。这东西留着无益,舍了就舍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听得柳豆子是肃然起敬,拍着胸脯道:“小夏哥,你只要有心,定能干出一番事业!咱们兄弟之间也莫客套,你有什么用得上小弟我的,尽管开口!”

秦夏上前拍了拍柳豆子的肩膀,毫不客气。

“眼下倒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可知城里哪处医馆的郎中医术高明,我想带阿九去瞧瞧。”

柳豆子没多问虞九阙是哪里不舒服,对方是小哥儿,还较他年长,多问便是无礼。

三人一路穿行街市,走到某个拐角处,柳豆子遥遥一指。

“就是这处‘诚意堂’,里面的徐老郎中在城里口碑极好,诊金也公道,无论男女老少,只收十文。”

秦夏谢过柳豆子,又问过他城里划算的粮铺、油坊、杂货店等的地址,便让他先行回家了。

豆腐生意不好做,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磨豆子,故而每个下午柳豆子都会回家补觉。

方才走了大半晌,早已哈欠连天。

进到医馆,交了诊金。

瞧着岁数奔六张去的郎中捋着胡子,弗一搭上虞九阙的脉,花白的眉毛就乱竖起来。

“这脉象乃是内伤蓄血之症,蓄血脉微,元气必虚,长此以往,寿数危矣!”

医者仁心,老郎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秦夏,好似他就是那个害得虞九阙“寿数危矣”的罪魁祸首。

幸而虞九阙及时为他分辩。

“此事与我相公无关,我曾流落街头,失了过往记忆,又遭牙行买卖,现在想来,可能是受过伤也未可知。”

原是落在过人牙子手里的,那过去遇见过什么事都有可能。

老郎中想及通过脉象发现的异处,沉了沉气,看秦夏的眼神仍带有一丝怀疑。

秦夏摸了摸鼻子。

“老爷子,我既带了人来,便是想给他治好的,您只管开药,我们定当遵医嘱好生调养。”

老郎中哼了一声,又为虞九阙细细诊脉,提笔写方。

“此事不可儿戏,他内里虚亏,有道是虚不受补,操之过急亦无用,且将这方子抓了去吃上十日再议。”

他递出方子,打量二人两眼,耐着性子补充:“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但此症有所好转之前,切记莫要行房。”

虞九阙的脸登时腾地一下红成柿子。

秦夏也好不到哪里去,顶着发烫的耳朵麻溜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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