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以为傲的谋生手段,刻苦和付出在这些世代产物的面前,形同虚实,他刁钻,精明,阴险,所努力回来的报酬,抵挡不了这些物美价廉的东西,那不停改革变代的速度。
于是他摸出了一个几年都没打出去的电话,哥哥安佑文留给自己的唯一通讯方式。
之所以迟迟没有拨通这一通电话,是安佑武认为自己过得比哥哥好,他只在乎自己活着的价值。
但是这一刻,安佑武对外面世界饱受新奇,迫于想看看几十公里外的澜州市。
而此刻能带他走一圈的人,只有这个从小乖巧,靠读书走出这个贫穷小渔村的人,哥哥安佑文。
安佑武拨通了哥哥安佑文的电话,寒暄了几句,第二天便打包了东西,骑上他那辆崭新的小摩托,带着惆怅的心情,板着脸离开了这片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地方。
小赤佬自离开了中湖村后几年都没有音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栋前卫红砖平楼,日久无人居住,渐渐也蒙上一阵破败。
几年后,中湖村陆续的红砖平楼拔地而起,安佑武的事迹也随着环境日益变迁,就像他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没人再去注意到他那栋小楼房的存在。
这个人也像一片熟透的芦苇种子一样,随风漂泊,什么时候掉到水面上,飘到了哪里,无从得知,没人刻意去惦记。
安佑武离开的几年后。
一个暴风雨夜,一辆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进口玩意闯进了这个平静的渔村,四轮的小轿车桑塔纳。
尽管此刻家家户户的电视已经能让这些村民近距离地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物资丰富,谁都搞得起一辆摩托车,但是四轮的开进村里来,这还真是头一次。
桑塔纳轿车开得很急,坐落在后座的安佑武搂着一个怀孕的妇女,神色慌张地看着后车玻璃,仿佛有冤孽在追杀他们一样。
他在一边在盯着雨夜的泥路上,陡峭颠簸,一边在指挥着司机行驶在这条陌生又熟悉的道路上。
这是时隔五年后,安佑武第一次踏上回家的路,披风带雨,带着一路雷公闪电回到生他的村庄来。
“武哥,怎么走!”
司机小伙神色紧张,这路面不是一般的窄,暴雨冲垮了泥泞的路面,载不住小车几吨的重量,四周围都是湖泊和河流。
这个疥癞之地的千湖镇,到处都是水和田野,一到雨汛的时候,不是这里塌就是那里塌。
安佑武顾前不顾后,还要护着怀中的妇女,她挺着肚子,表情痛苦,一头是汗,憋得青红涨紫,忍住不停想要嚎。
“破了...”她感受着颠簸,护着下半身,涌出了羊水,半昏迷地喘着气,微弱地说着一声。
一边的安佑武还在手忙脚乱地瞻前顾后,完全听不到她的说话。
外面的雨声很大,浇模糊了视野,这该死的路灯半公里一盏,更是把四周围渲染得像油墨一样。
“佑武!”妇女突然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要他过分专注地看过来,再是虚弱地说道;
“羊水破了!”
此刻坐立不安的安佑武才听进了话,低头一看,少妇女下半身湿透了,伴随着一股腥味。
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轿车一阵剧烈的颠簸,突然往前栽了下去。
后座这挡不住的两人顶着座椅,磕着半张脸,女的叫出声来,便听到司机在大喊大叫,河水穿透了轿车的地盘,先漫上了驾驶室。
一会功夫,前半截车身直接栽进湖里,里头的三个人叫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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