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吕大人吗!您今儿来的可早,这会还没有开渡呢,您先这边坐会儿,我给您沏壶好茶!”
凝碧湖的渡口边,还是上次那位小管事,此时他正在渡口凉棚下的躺椅上乘凉,见到吕不疑走近,连忙变出笑脸,起身相迎。
“我今天是来给姑娘赎身的,并非玩乐,可否提前安排?”
“不知是哪位姑娘有幸蒙吕大人青眼,小的这就去通知大管事办手续。”
“凌芝若!”
“凌芝若……您说的是披香班的菱香姑娘吧……”听说吕不疑要赎的是菱香,小管事顿时满面惶恐,任他人情如何练达,也只有低着头支支吾吾,偷偷抬眼一看吕不疑严肃神情,知道不说这关绝过不去,这才把心一横,一气儿说道:“吕大人来迟一步,菱香姑娘刚刚被赵府三爷接走了!”
“刚刚?!莫不是一乘步撵、一乘喜轿?他可有提人的批票?”
“正如大人所说,不过没有批票……赵三爷要人,一向是事后……补上,也非一次两次,谁敢忤他意思……”
小管事一句话犹如当头霹雳,吕不疑登时怒上眉梢,威势哧人,那小管事吓得两股战战,哪还理会什么人情世故,立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眼前这位大爷迁怒于自己。
“你们教坊司做得好事!”
吕不疑好生后悔,一来自己不认得那赵增寿样貌,放他擦肩而过,二来早知如此,自己趁夜里来将人劫走便是,何必规规矩矩,费了这番功夫,到头来还被人捷足先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吕不疑自嘲一声,回转方才食肆,任他登峰境轻功了得,这一来一回,赵增寿的步撵早就不见踪影,和几个熟悉的食肆老板打听,人家看他一脸凶相,知道他找去准没好事,哪个敢说与他,都推说不知,吕不疑正焦躁,却见那卖糖果子的小厮正捧着张面饼蹲在街边啃,边上去问道:
“你可知方才步撵是谁家的?去向何方?”
“赵增寿赵三爷谁不知道,要问去处,自然是他在祥平巷的宅子,每月总有两三乘这样的轿子过去,不过他亲自押送还是头一回哩。”
“带我去!”
那小厮惧怕赵增寿,原是不肯,但见吕不疑掏出足有一两的一块银子,便也乐得舍命陪上一遭,吕不疑在他衣背上捡了块不那么黑的地方,一手拎起,运起轻功追去。
祥平路一带皆是贵人们的别院,苍松翠竹,精致非常,门头牌匾不落“张府”、“李府”,只书“通幽园”、“凤来仪”之类雅称,那小厮常来卖些糖食,和那些丫鬟使女混熟了,没事闲聊几句,哪间院子是哪家老爷的自是门清。
“大人您看,兀那不是赵增寿的步撵?”
走过几条巷弄,那乘步撵正停在一处院子之前,门里出来两个丫鬟,搀扶撵上之人落轿,两个随从在一旁恭喜,又出来个婆子,到喜轿之前,稍稍掀开布帘,口里说个不住,大概是在劝说凌姑娘认命。
“你且回去,这几日不必出来营生了。”吕不疑丢下小厮,又另给了他一两银子打发了去。
那小厮得了银子,飞也似的逃开,吕不疑身形一闪,立在喜轿之前,那婆子老眼昏花,哪看得清,还以为吕不疑是凭空出现,吓得不轻,惨叫一声,撒开老腿逃回了宅子里。
那两个随从还记得吕不疑,只是两人武功原本就是稀松平常,见了吕不疑的身法,才知错惹高手,心下只恨自己不该留下讨那几个喜钱,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总算还是护在了主人身前,只是腿肚子那儿止不住的哆嗦:
“你……你要作甚,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么!难不成你为了街上一个腌臜小厮便要与我家主人为敌!”
两名不足挂齿的喽啰,吕不疑又何须向他们解释,一双冷眼,直看向他们身后之人,一语不发,只因心知多说无益——这位骄横跋扈的赵三爷又岂会为几句话而退让。
“你们两个废物不是他一合之敌,躲开吧。如我所料不差,这位应该便是前两天在天香楼大出风头的吕不疑吕大人,”那赵增寿倒是从容,双手一抖,两名搀扶他的丫鬟各自踉跄后退,一脸神情戏谑,丝毫没有惧色,“吕大人,你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就算是你们天命司的司主也得把我几分面子,不知你小小一个奋武郎又凭什么呢?”
“无他,唯青锋三尺、诺言一句尔!”
“哈哈哈哈,好!好个诺言一句,想不到如今这世道,官场上还有你这种蠢物,来来来,就让爷看看,你这一诺值不值得千金!”赵增寿哈哈大笑,旋即眼神恶变,凶光毕露,运起内功,境界竟是不在吕不疑之下。
“三爷,来者不善,要不要我们回本府搬救兵?”眼见恶斗难免,那两名退至一边的随从犹嫌不够,还想找个借口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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