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救我,救我啊!”

直到那金属的寒凉从脖子传到大脑,这位不可一世的赵公子才明白眼前的状况,吓得四肢发软,瘫跪在地上,可三位武师已然没了生机,那些家丁跟班平时吓唬吓唬平头百姓还行,可遇到眼前这位真敢杀人的主儿,哪有一个嫌命长的敢上前阻拦。

“这位兄弟,不要冲动,这姓赵的虽可恶,但杀了他,你会惹上大麻烦……”眼见闹出人命,吕不疑反而劝解起来,他没有非杀赵公子不可的理由,并不想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大。

“对对对,你叫吕不疑对吧,只要你救我性命,樊川帮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再跟我二哥说,让他保你升官发财!”

吕不疑这么一说,赵显杨想起自己那显赫的家族势力,忽然间又有了底气,趾高气扬地呼喝起来。

“还有你,是谁让你来的,说出来放你一条生路,我们赵家可是有超凡境武者的,你敢动我一根寒毛,赵家不会放过……唔!”

赵显扬说个没完,少年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飞出七八颗牙齿,赵显扬捂着流血的嘴,只剩下呜呜的惨叫。

“去年秋分,赵显杨率一众家丁至咸阳城北九宗山射猎,因未有猎获,故意射死两名猎户泄愤!”

“今年元宵,赵显杨强掳四名观看灯会的良家女子回府,四人不堪受辱,后皆自寻短见!”

“仅我所知,此贼杀害无辜就有十数人,其他未出人命之恶行,不胜枚举!”少年看向吕不疑,寻求一个答案,”我在咸阳月余,终于找到今日为民除害的机会,待杀了他,你可以将我首级送至赵家,相信他们不但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替他们报仇。”

吕不疑早就听闻这位赵三公子劣迹斑斑,却不知他竟是如此十恶不赦,而今日自己若是阻止少年取他性命,今后此贼有了警觉,多备保镖,势必逍遥法外,那他以后再祸害他人,岂不是等于自己也有责任?

吕不疑斜眼一看萧彦之,只见这位最讲法度的萧卜郎一脸义愤,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显然也对这恶少的行径深恶痛绝,便再次看向少年,二人眼神交汇,心意已明,少年手中长剑一挥,一颗头颅飞旋上天,落在其中一名跟班脚下,吓得那名跟班“嗷”的一声抽了过去。

“杀人者,颍川张奇!尔等还不抬着尸体去报官,留在这里是要打算殉主么!”

为了不连累无辜,少年用剑指向那群吓得半死的走狗报上名姓,赵显扬的一众爪牙这才反应过来,连拖带拽,把四具尸体并一颗脑袋弄下了楼,连滚带爬地溜了。

“请取在下首级吧!”自称张奇的少年双手将剑奉给吕不疑,面色坦诚,没有任何犹豫。

“少来这一套,你赶紧走吧,我是天命司属官,人不是我杀的,赵家想屈我也没那么容易。”不畏强权,弃身锋刃,锄强扶弱,天下任侠,这样的人物吕不疑倾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拿他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安全。

“我此次来咸阳,本有两件事情要做,但杀了赵显扬,必须离开这里避避风头,吕兄不仅武功超群,更兼深明大义,另一件事便托付吕兄了。”

张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扔给吕不疑,抱拳施礼,也不管吕不疑答不答应,便从窗口跳到对面屋顶,没身于夜色之中,连句后会有期也没有说。

“这就是游侠吗!可真潇洒!”

“你算的那个天命到底有多紧急,命都不要了?”

吕不疑把锦囊收进怀中,询问正在唏嘘的萧彦之,生怕这次的天命异数来得太早,又不得休息。

“多谢吕兄提醒,差点误了大事!肩舆!肩舆!送我去内城太卜司!”萧彦之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去,跳上一撵专等半夜酒客生意的二人肩舆,一个劲儿地催促快行,“只剩两三个时辰了,吕兄你也快快回你天命司衙门候令吧!”

“罢了罢了,君子生无所息。微风,打烂的东西计我账上,官面上有什么事,都来寻我,我尚有公务,过几日再来看你。”

本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的吕不疑自嘲一句,又好生安慰了担惊受怕了许久的戚微风一番,懒得再走楼梯,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如今天命异象越来越频繁,天命司上下疲于奔命,连轴转上数月也是常有的,今夜天命司府衙之中,章无期刚刚写完鱼书狐鸣的两份报告,正打算合衣胡乱睡上一觉,值更的舍人便送来了太卜司的手札。

无可奈何,章无期草草看过内容,立即差值更的舍人去禀告司主,同时拿出一只金色炮仗来到中庭释放,召集所有在京天命司成员。

“章大哥,这次是什么任务?”讯号发出不久,吕不疑便来到堂上报道,他提前知道有事,一路疾走,自然是第一个回到天命司府衙。

“今日寅时前后,咸阳城中,将有异人出现,又得辛苦大家了。”章无期头也不抬,飞快地写出一道道手札,舍人进进出出,传递着有司的讯息。

“可有其他信息?”吕不疑方才经大战,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命司,此刻渴得狠了,见章无期案上有一盏隔夜冷茶,抓起来一饮而尽。

“没了,不过我已经发信请求卫尉府封锁内外城门,并请京兆尹下派各保甲,发现生人立即上报,”章无期写完最后一个字,丢下笔,封好笺子交给舍人,从剑架上取下佩剑,理了理一直没来得及换下的戎服,向外走去,“最好在早市开始前处理完毕,否则一旦街上人多,更难行事。”

上官身先士卒,吕不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这偌大的咸阳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要是个三头六臂的模样倒还好办,如果外貌和普通人无二,那可真是如同大海捞针。

“向兄,凭你的家世,靠举孝廉便可入朝为官,为何要来天命司干这种苦差事?”

刚过寅时,天色尚黑,长街之上除了偶尔路过的更夫之外,并无一个行人。眼下人手不够,登峰境的章无期在南城独当一面,吕不疑、向鲲鹏两个纯青境的则是一同往东城寻找异人,向鲲鹏一路无话,吕不疑觉得没趣,便找些由头闲聊。

“人各有志,我想试试看,不靠家族能做到什么地步。”向鲲鹏坦然说道。

吕不疑点点头,这几年共事下来,向鲲鹏确实和他同样全力以赴,且就吕不疑评估,这位向公子的实力目前跟自己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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