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天亮了,请睁眼。”老安叫着还在床上躺着的人。

“老爹,咱别大早上就这么瘆人地客气好嘛?”半大小子从棉被里鼓涌出来,睡意朦胧,“假期期间不能让我快乐成长吗?”

“只怕现在由着你将来就长歪了,赶紧起来。”方才还在床上的男孩被床另一边的女士一把拎起来。

“妈——你多咱回来的?”男孩吃了一惊,脑子到了清醒的时刻。

“值晚班到点了,不回家还上哪去?”女士松开儿子,打开屋门催促他:“快整理屋子,赶紧出来吃饭。”

“是~~”小莘不情不愿地应下来。

“‘家庭例行工作’进展顺利?”早坐在餐厅嚼烧饼的孙乾道。

“如果可以,我宁可少这么一条’工序’。”女士叹气道,“这孩子真是绝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觉一点?”

“惰性世人皆有,急不得,你不能太早给人定性。”

“敢情不是自己儿子你不用太操心,我可巴不得他快点独立起来。”

“看你说的,老孙对咱们小莘跟自己儿子有差别吗?哪怕他一直没孩子小莘还不知道像对咱们似的敬重他?”

“现在的环境哪有那么宽松?你不拼别人也不拼?到乡下承包个几亩地还要看季节行情变化再说什么增产增收的,不苦一苦哪儿明白来之不易啊!”

“你说的倒也在理,就是……哎?”老安打算反证几句,又发现孙乾两眼出神,不知心绪飞去何处。

“喂。喂,喂!”

“嗯!有事?”

老安叫了几声,孙乾回过神来,回问何事。

“想什么呢,才反应过来?”

“只是有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还在攻击我。”

“干爹你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小莘说着也入了座。

“你想知道?”

“我好奇嘛,您快说说。”

“别打扰你干爹了,赶紧吃饭。”小莘母亲端来盛粥的碗,放到小莘面前,“吃完别忘了回屋去练字。”

“今天又不用去补习,还练什么?”

“勤能补拙懂不懂?别等我催。”

“茹姐,咱在家不必那么严厉,小莘自己心里比你明白呢。”孙乾打趣道。

“他要是真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好珍惜现在,别不着四六的我还能踏实点。”茹姐边说边把油条盘子递给儿子。

“先不说了,吃完早餐再聊。”老安讲话,看向孙乾,“等会你和我下去一趟。”

“干嘛?”

“你这回过来,找到下家了吗?”

轮到孙乾沉默了。

“要说求职意向的话,我关注的你用不上,你原来的资源估计是要‘格外把关’你这个‘老人’了。除非你能……”

“我不能!”孙乾立刻表态,没有让再老安说下去,“现在说了有什么用?正主不露面,我便永远处于被动局面。过去的事想要彻底解决,无非是两条路可走。”

“那个人来见你,或者你找到那个人,对吗?”虽然语气是疑问,而老安也是心知肚明,孙乾已选了后面的路。

“这很难,也很不好收场。我敢肯定,对无辜的人,还是有罪的人,你都不能脱开干系。”

“我知道。”孙乾道,“而我别无选择。当年的事,搁置的够久了,我已经决定要将真相公开。它会使我面目全非也好,再次身败名裂也罢,都不是死局,我不想再~~愧疚地过后半辈子。”

擦拭干净嘴角,老安收起手巾镇定心神,其实他信孙乾,也信他知道的真相,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他到底能怎么做……

“你那些弟子们帮不上忙吗?”茹姐道,“即便很久没联系,也不至于把你这师父忘的一干二净吧?”

“他们真有那么大能耐,我也不至于离开祖国这么久。”孙乾道。“世界是美好的,而最美好的永远不能确定,仅是对我来说,那就是这里了。”

“当初你没在警局发展人脉关系真是可惜,不然哪有后来那么多事!”老安脱口道,“不,就算不是舞弊营私的事,也不能明着向你说话,因私事被指责更麻烦。”

“所以我要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过还是先把谋生的事处理好再说。”孙乾站起来,提起精神:“最好是有不太累又好来钱的工作。”

“便宜实惠可用于省钱,不利于赚钱啊!”老安苦笑,“以前扮演过那么多角色,还不清楚各行各业就业信息如何?”

“圈子不同,侧重点也不一样。再说国内经济条件也和外面不同,我这些年的总结经验用武之地太窄,还得仰仗你指条明路。”

“好嘛!大道独行的结果是无路可走,这叫什么事呀!”老安又是满脸苦笑,“得了,物尽其用,总能找到合适你的,我稍后带着你‘广开言路’,怎么也该有个人会注意到你的。”

“那就劳驾了。”孙乾得意的抿嘴笑,好似诡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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