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停,天气更加的阴寒,泥泞不堪的土路上,几个手持木棍、锄头的青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水坑,溅得裤腿上尽是泥浆。
史雄黑着一张大脸走在最前头,这次刘骏让众人去十里八乡招兵,他只招到了七个兵,自觉有些羞于见到刘骏和众兄弟。
主要原因出自他的沉默寡言,讷于表达。他去的两个地方其实有不少生活艰难的百姓,听他宣传官府、地主的罪恶,也引发了同仇敌忾之心,好些人都想跟随。
于是有人问他:去你们那里当兵能吃饱吗?他回答:不知道。又有人问他:如果跟着你们推翻了官府,以后怎么办?他又回答:不知道。惹得那些百姓感觉跟着他既解决不了温饱问题,又看不到前途和希望,所以跟他回来的人并不多。
回到石碣村里,史雄发现众兄弟都已到了,李昇在石碣村就近招兵,石碣村的人口本来就少,只有几十户人家,愿意加入队伍的才八个人,但仍然比他多一个,江力、郝捷、孟武各自招了十几人,许逵、侯跃身后却跟着二十几人,史雄惭愧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他问许逵,你怎么能招到那么多兵。
许逵眉眼一挑,自豪的说:“想跟着我干大事的何止这么些人,至少有五六十人报名,这二十几个还是我从中选拔的老实的、身强体壮的呢!当时我去招兵,有乡亲问我:加入你们队伍有什么好处?我回答说:顿顿吃饱饭,偶尔还能吃到肉。又有乡亲问我:要是跟着你们推翻了官府,以后继续种田吗?我回答说:还种什么田?推翻了官府,我们就是官府,人人有官做!所以啊,想要加入的人特别多。”
史雄听了,顿时疑窦丛生,问许逵这些话是跟谁学的,他们是知根知底的兄弟,都不善言辞,为什么许逵突然就有这么高的忽悠水平了?
许逵低声道:“谁让你离开那么快的,刘兄弟后来又给大伙儿讲了,招士兵只需要老实本分的就行,他们哪懂什么大义啊,要招到兵,首先得给他们希望,他们能看到希望,就愿意跟着你干。老百姓的希望是什么?还不是吃得饱,过得好。”
史雄顿时后悔不迭。
石碣村的大坝里,此刻已聚齐一百余人,纷纷扰扰。
侯跃让人敲响了锣,几次响过,众人才慢慢安静下来。
两面旗帜被人扛了出来,一面绣着“恨”字,另一面则绣着“义”字,分别用一根三丈多长的竹杆高高举起。这是刘骏命李昇、李良等人连夜赶制的。
刘骏来到大坝,巡视了一番队伍,见这些人个个都是精壮汉子,虽然不少面有菜色,但手臂粗大,身体结实,应该都是农家好汉,他对这次招兵的结果非常满意。
他走到大坝的前面,站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指着一面“恨”字旗,对众人朗声说道:“今日大家齐聚于此,是因为恨!大家恨官府吗?”
“恨!”
“恨地主吗?”
“恨!”
众人愤怒的情绪被点燃,情绪激动无法自抑,有的人甚至已经流下了热泪,只因想到亲人的惨死和自己的艰难处境。
刘骏继续煽动道:“我们原本都是良民,只因为官府和地主的欺压,我们饥寒交迫,亲人遭受残害,而那些刽子手现在仍然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我们难道能忍吗?”
“不能!不能!不能!”
“所以我们要起义!推翻他们,推翻这些蚕食百姓血肉的蛀虫,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起义!起义!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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