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城，东渡口，一间草屋内。
浓厚烟气自方窗飘荡而出，呛人味道弥漫各处，行人经过此处便会止不住低头咳嗽，面露难受表情。
可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埋怨，只是低头匆匆而过，连脚步都放的极轻，生怕惊扰屋内之人。
这间屋子是捞尸队的据点，没人敢在此说些什么，更别提指责对方全然不顾他人感受。
“你是说，那捞尸人不仅不加入，还把李泰跟狗剩杀了？”
顶着青冉冉头皮的年轻人，蹲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烟锅袋子，左手扣动着脚指头。
“是的，大当家，他还把李泰跟狗剩的尸体，交给水鬼了。”
阿龙将自己得来的消息说出，表情半是难过半是愤怒，火气止不住往上腾起，一副咬牙切齿，为兄弟深感不忿地模样。
可他心里却不这样想。
当初，他伙同李泰、青皮淹死拾慧书屋少东家，继而再勒索老妇，本想着赚些油水，可谁料被人破坏。
所幸这件事情，大当家并不知道，否则定要出言责骂，甚至动手杀人。
如今其余两人已经死亡，这件事自然成了阿龙心中的秘密。
只要不被人发现，等过些时日，将那筐书籍按斤卖了，依旧能拿到一些钱财。
“违抗官命，勾结水鬼，那小子胆这么大？”
年轻人面露疑惑，连连抽动烟杆，呛人雾气弥漫四周，连方窗都无法尽数散尽。
“大当家，我也没想到啊，可事实摆在眼前，咱们要怎么办？”
阿龙脸皮抖了又抖，感觉鼻腔火辣辣地疼，可在大当家面前，却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埋下脑袋，细声询问。
“还能怎么办，这可是大事，上报给官府，让他们派人去捉呗。”
年轻人双手一摊，叼着烟杆含糊说道。
他好似精神恢复了正常，不同于之前那般癫，伸手亲昵地拍了拍阿龙肩头，扬言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阿龙慌张抬头，却见大当家依旧蹲坐在椅子上，可刚才肩膀传来的触感，却实打实直击心田。
他不敢有任何忤逆，当即应承下来，思索应当如何请动衙门那群豺狼虎豹。
平日光是碰见那群王八羔子，都要被刮下几层油水。
这次还要禀告事情，让对方出动办案，恐怕手中钱财不保。
“他们又不是恶人，那么紧张作甚。”
年轻人恍若未觉，笑眯眯望着眼前汉子，露出白森森地牙齿继续说：“况且，你不是还有一筐书没卖出去吗？”
此言一出，阿龙如坠冰窟，浑身僵硬，面露惊骇。
“哐当！”
木门被狠狠踹开，一人怀抱竹筐走进，丢在地上，倒出几本泛黄书册。
年轻人跳下木椅，用烟锅袋子挑动书籍，露出遗憾表情：“我还以为是什么珍贵东西呢，谁料尽是些大路货色。”
他说完，扭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阿龙，脸上笑意更胜：“你为了这几本书，瞒了我这么久，是想独立门户吗？”
“大当家，我，我只是……”阿龙双膝前移，想要解释却怎么都说不出完整句子，最后抬起胳膊，狠扇自己脸庞，丝毫没有留情想法。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有罪。”
“啪啪”脆响之中，阿龙直接将自己扇的鼻青脸肿，鲜血横飞。
可他还没有停手打算，直到打出几颗断牙，才收住势头。
“你这是干什么？”年轻人吐出一口烟雾，面露不解：“我又没让你停。”
言毕，阿龙只觉自己手掌被烟雾笼罩，不受控制般抬起，再次朝脸庞扇来。
这次，力道更盛，夹杂着菜叶的断牙，接连掉在地上。
等到满口牙齿全部断裂，年轻人才面露憾色：“你说这人，牙齿为何这般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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