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孔京正同众人一块,在主穴里坐着。反正出不去,没啥事可做。这洞穴又不大,还是出不去的死洞,十几分钟就逛遍了,不能同山脚下他钻过的曹操墓附近的庞大洞穴比。那里真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他带人在洞里绕了十来天都没绕出来,令他记忆犹新。

他纳闷,这山上的前代响马山大王,怎么选这么个进得来出不去的死洞做避难所?转念又想,估计前代手头不富裕,加上要保密,不可能组织人力挖洞什么的。这里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保什么密?只能就近找了个天然洞穴做避难所,危机时暂避风头,等风头一过就偷偷溜出来。

前代当然预料不到,后世会有十万大军围山的一天,还堵在洞口处不死不休。这下他们成了瓮中之鳖,要不是孔京坐镇主穴安定军心,这帮响马恐怕早就乱成一团了。就在孔京无聊看书时,忽然听见众人呼喊。他抬头一望,只见大团大团的黑雾正从洞顶的缝隙涌进来!

一见这黑雾,孔京的第一反应很神奇,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想,坏了,那个恐怖的夷人血王又来了!因为,眼前这黑雾同大半月前那个夜晚,他与那个血王邂逅时见过的黑雾十分相像。那天的事实在太刺激,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那个血王是夷人,怎么可能插手华人的纠纷,出现在这里?不可能!

这么一想,他忽然又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他之前的计策行通了。不过,那种可能太渺茫,只能用“万一”来形容。所以,眼前这黑雾肯定同那个血王无关,而是外面围山的官兵干的好事。这么一想,他反倒定了下来。只要来者不是那个恐怖的血王,那他孔京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于是他沉声喊道,“大家别慌!”周围几百人本来骚动不安,听到老大发话,如同吃了定心丸,渐渐坐定下来。

这时,只见洞顶涌入的烟雾越来越多,还有一些烧着的树木从缝隙里掉进来,轰隆一声响,带着烈焰和浓烟砸在洞里。幸好附近的人早有防备,及时退开,才没有被砸到。可是,树木怎么会烧着了,还从洞顶的缝隙掉进来呢?孔京一望,心里就有数。这绝对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外面围困的官兵干的好事。

这时,好多人喊着号令围在洞穴外的山头上。这些人有几千,哦不,上万人,在山头上站得密密麻麻。附近,有好几名黑衣人挥手指挥,而岑军师在远处矗立,望着山头面露微笑。

这些官兵在干嘛?他们正在执行,或许是数十上百年来最古怪的军令——砍倒这山头的树木,砍掉枝丫,聚在一堆。点火烧着后,又用人手抬着树干,从山顶的裂缝扔进响马们躲藏的洞穴里去。这个缝隙不大,人难进,只能容烧着的树干勉强通过。也许正是想到这点,上头才决定用火攻吧!兵卒们边干边想,他们也懒得动脑子。这山顶,好不容易上来了,上头要干嘛就干嘛咯。

在他们脚下的洞穴里,只见燃烧的树干伴着滚滚浓烟,接二连三地从天而降。这个洞又不大,还是没有退路的死洞,不多时,整个洞就被浓烟灌满了。掉下来的树干烧透了,火当然不会熄灭,仍旧噼噼啪啪地烧着,冒出大量浓烟,气味十分刺鼻。

孔京皱皱眉,此情此景突然令他想起一个多月前,官兵第一次来征讨他时,巫王寨上的那场大火。当时那火把仓库里的油料烧着了,烧得很旺,还烧死数百人。当然,这都在他的计策中,他还眼睁睁看着敌方细作放火。

只是,火灾现场的惨烈景象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场火烧了大半天,直到一个多月后的现在,他的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那股刺鼻的火熏味。他心想,这山头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真是同火有缘,短短两个月间,连遭两次大火。而且,两次都是官兵放火来对付他。哦,或许都是他在官兵大营时,聊过几句的那个岑军师的计谋吧。这人半百年纪,文质彬彬,竟然下手狠辣,喜欢玩火。

这时,周围有人咳嗽起来。如同传染一般,片刻间,咳嗽声此起彼伏,咳成一片。原因显而易见,被烟熏的呗!而且树木燃烧消耗氧气,洞里通风不畅,自然缺氧。当然,古代人没有氧气概念,不知道这回事。

然而,孔京在前世是上过学的,知道这点常识。他望着地上积了一堆的燃烧树木,大声下令道,“退开!不要乱!来几个人,跟我去后面!”

此言一出,身边站起好几人。孔京带着他们,冲去主穴后面的分穴。这时,只见程咬金和盈盈,还有他老婆迎面冲来。程咬金一见他就嚷嚷道,“兄弟,你这是在烤午餐吗?烤焦了吧,那么大烟!”

旁边的盈盈一撇嘴,骂道,“大呆瓜!瞎说什么呢,动动脑子,烤什么吃的能弄那么大烟?”

孔京听他们说得有趣,随口接话道,“哦,我饿了,烤人吃呢,你们吃不?”程咬金一听,一双大眼瞪得跟铜铃似的。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公子哥文质彬彬,竟然不动声色地吐出“烤人吃”这几个字。莫非他真吃?哎哟妈呀,爷爷我这辈子吃过鸡鸭鹅鱼,还有一次劫道,吃过贵人才有的骆驼峰什么的。这仁肉是什么滋味,爷爷我不知道。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后面传来笑声道,“我要吃!嘿嘿!”这声音他熟悉,还不就是他日日围着转的那个罗仕信嘛。这女人太可怕,一餐能吃十人份,比爷爷我还能吃,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她不敢吃的东西,不知道以后谁养得起她。

正想着,他旁边的紫妍望着孔京,只见孔京嘴角含笑,就打圆场道,“夫君说笑呢,大家别在意。”说着,她又瞪了孔京一眼,娇嗔道,“都这时候了,满洞都是烟,夫君还有心情说笑。”

孔京摇摇头,心想老婆说的是,我这还有正事呢。于是他下令,带着手下冲进昨晚他沐浴时待过的分穴。昨晚他和老婆在这里沐浴时,就发现洞壁上有几道拳头大小,不怎么明显的裂缝。缝里吹进冷风来,明显可以通到外界。

这时,他手一指裂缝,下令道,“砸!”手下领命,从附近找到挖土的工具,抡起工具就往洞壁上砸去。

只听轰轰几声,这些人使劲连砸了几十下后,遇到坚硬的岩层,砸不动了,一同停手。孔京凑过去,只见那裂缝被砸大了一点,但也大得不多,也就从拳头大小扩大到上臂大小。人是过不了,但风可以。有大股的冷风呼啸着从裂缝里灌进来。

有风,就有流通的新鲜空气。周围人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眉头舒展开了。

孔京点点头,心想,这下不缺氧了。这时,有一股浓烟涌到他鼻子前,不小心吸一口,咳了好几下。对了,就算不缺氧,可洞里还有烟呢。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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