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狱前,方知有先下来,直直朝正在打瞌睡的狱卒走去。
“劳驾,四日前柳掌院府前押来的那名女子现下还在狱中吗?”
她穿着官服,虽然语气温和有礼,但狱卒还是吓了一跳,小心的问“大人,您是?”
“我是翰林院的方知有,那日有些话还没问清楚,所以特奉命前来再问询一番。”
她话说的含糊,特意强调了自己是翰林院的,又说奉命,至于奉谁的命,当然是上司的命。
狱卒果然被她唬住,闲聊般说“方大人,您来的及时,在晚几个时辰天亮了,那人就要被砍头了。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胆子也真够大的。”
“可不是,还好那日不是柳掌院在,而是她的儿媳。这都过去四日了,再提起这事,掌院还是气的要命。”
方知有接过她的话茬,不动声色的透露出些许信息。果然,那狱卒听完,将信将疑的神色立马放松,从腰间的一大把钥匙中找出开狱门的那把。
姜月白把披风上的宽大兜帽戴起,整张脸藏在里面,只露出一节苍白削瘦的下巴。
那狱卒见他也要跟着进去,硬着头皮拦了一下。
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方知有打下,压低声音骂道“不要命了?柳掌院的嫡女也敢拦。”
“她···”狱卒被她唬住,想开口说生人不能进大狱,又犹豫着害怕得罪柳衡。
按理来说,杀头之罪没有审都不审就定下的,可谁让她家大人巴结柳衡呢,连带着她们底下这些小的也不敢得罪对方,生怕被穿小鞋。
“好了,放心,柳小姐仁厚,不会计较你这点小事的。”方知有假装不知对方在 想什么,一句话就把重点转移了。
那狱卒还一副感激的神情,认真跟她道谢,仔细指了方向怕他们找不到人。
大狱内地狱卒一听是柳衡的人,恭恭敬敬把牢房门一开,就识趣的走了,方知有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狱卒手中,压低声音道“掌院请诸位姐妹喝酒,此事她不希望在别人口中听到。”
狱卒接过份量沉重的荷包,了然的点点头。这种事情她们见得多了,就算不嘱咐,她们也不敢在外面乱传。
“方大人好手段。”
狱卒一走,姜月白就把头上的兜帽放下,唇边噙着一抹满意的笑。
“只是为了堵这些狱卒的口,以免她们去跟柳衡通风报信,误了大事。”方知有轻声解释。
现下这里只有她与他二人来调查,他是太女,总不能让他来做这些事,那就只有自己来伪装成一个尽职尽责的狗腿子骗过这些狱卒。
“你说,这人是真疯还是装疯?”他盯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疯女人,语气冰冷。
“若是装疯,那她知道我们找她是为了多一个人证对付柳衡,自然会恢复正常。若是装疯···四个时辰后,自然就去断头台了。你说呢,温云,你是想上断头台啊,还是想把柳衡拉下来。”
躺在地上装死的女人没有动静,方知有也不着急,踱着步子在牢房里四处观察。这古代的牢房条件是真的差,连个床榻都没有,一地的枯草,上面就一床破了洞的被子,恭桶还放在牢房里,刺鼻的味道不时飘过来,令人作呕。
片刻,温云不知是想通了还是睡醒了,扯着嘶哑难听的嗓音问“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会对付柳衡?”
“柳衡上下勾结,私受贿赂,证据确凿,一旦定罪,她全家都跑不了。”方知有话说的义正言辞,清冷的目光刻意摆出看蝼蚁般的轻蔑。
温云目光忍不住闪了闪, 却依旧梗着脖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人证物证皆在,找你只是为了增加筹码。你若不信,我们费点力气也能把柳衡拉下来。只是可惜,明日天一亮,你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她话语中一片惋惜,抬步就做要走的样子。
温云心中煎熬,反复思考。终于在她踏出牢门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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