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乡间小路上,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这时候地里干活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回走,有拉着犁牵着牛的,有掂着撅头铁锨的,也挽着笼子割草的等等。

岭南小学也放学了,学生们集合完毕,听先生训完话后,就排着长长的队伍,唱着经典的《小螺号》往回家走。

放羊的羊倌也回来了,骑着马儿吆喝着羊群,嘴里哼着山歌,将山沟里的青草味儿带回到乡间的小路上。

劳累了一天,人们脸上恹恹的,话也不想说,要是想说,都会问地有没有挖完,麦子有没有入屯,下一茬种什么,遇着了耍笑,就应付着笑一笑。

赵万林一路上都能遇着熟悉的人,遇着爷就叫爷,遇着达达喊达达,遇着了小辈喊名字,主动跟他们打招呼,或开玩笑。

一路走,一路上都有袅袅炊烟升腾起来,赵万林知道,这是大岭村人的第二顿饭。

手脚麻利的屋里人早就端着饭碗坐在自家门槛上吃了起来,一边看过往的路人。

快到地庄里时,远远的,赵万林就听到有人学羊羔“咩咳咳”地叫唤,声音逼真到自己还以为前面真的有羊。

赵敬玲说:“赵羊来这瓜娃估计又把羊给他达放丢咧!”

赵敬巧嘿嘿一笑,道:“怕是又给狼叼走了吧,应天都黑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找得到!再过一会,沟边上就全都是狼,谁敢下去!”

赵敬玲替他叹了口气,说道:“这赵羊来,他爷手里的时候,有几百只羊,还槛着好多骡子和牲口,到了赵羊来他达手里,就只剩下不到一百来只羊了,骡子牲口全都给败光了,再到赵羊来手里,就只剩几十只了,我看,再到赵羊来娃手里,就只有几只羊。”

“能到娃手里么?赵羊来到应了都没结婚,哪来的娃?”赵敬巧说。

“为啥?”赵万林好奇问,他先是对这个人有些陌生,不过现在倒是有了点印象。

赵敬玲解释道:“赵羊来脑子有一点问题,走路时一瘸一拐,看起来瓷瞪瞪的,就像一个瓜子。”

“哪里是瓜子,他脑子灵醒的很。”

赵敬巧道:“只是他妈生他的时候头最后出来的,然后就越长越不对头,不是手抖就是腿抖,不过应都强多了,听人说赵羊来还是出生在羊圈里,当时羊儿们都好奇围上去看他,于是他达灵感一上来就给他起了个‘羊来’名字。”

几个人已经来到了赵羊来面前。

赵羊来立刻将赵敬巧揽住,目光一扫把后面的人全部包括了进去,急的问道:“好他达达娘娘哩,你们见到几只羊么?”

双手作揖表示感谢。

“没有呀!”赵敬巧严肃道。

“我也没有。”赵敬玲说:“我和我姐刚从畔子割草回来的,一路上都没听羊叫过。”

赵万林和田美娥两口子只是摇头,没有说明原因。

赵羊来一脸失望道:“唻,你先回家,我还要去找一会。”

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随后赵万林就听到身后有人耍笑说他家的羊给狼叼走了。

可赵羊来仍是不甘心,没理那些耍笑自己的人,继续往畔子一瘸一拐地走。

随后赵万林又听到他的声音,他们劝他不要去,因为天一黑畔子上的野狼都出来了,很危险,可他还是要去,说自己找不到羊,他达就要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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