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宁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外头日光正盛,身穿青竹色广袖褒衣的少年半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两人。

这身衣裳是她前两日与抱琴一同去布庄亲自挑选的,领口与袖口没有任何精致刺绣,只有些普通花纹。

但少年肆意张扬,硬是将一身书香气的衣裳穿得贵气天成。

她承认,选用这个颜色确实带有一些私心。

平日他惯穿绯红、绛红,那些耀眼夺目的颜色,她着实想一睹他穿其他衣色的模样。

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一瞬不瞬地一直盯着自己,她忽而感到仿佛裸露般的不自在,匆忙移开了视线。

回想起少年方才的言辞,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

怎么有点...捉奸的意味?

她轻抿朱唇,一抹殷红附上她的耳尖。

随后,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忍不住蹙了蹙眉,抬眼望向面上毫无一丝病气的少年。

她朱唇轻启,略有疑惑:“你能起身了?”

明明他昨日还病恹恹的下不了床,无论是吃食还是汤药都要她送到西厢房。

顾淮之剑眉一挑,语带一丝戏谑,丝毫不心虚:“我若是再不起,某人怕是连一碗药汤都顾不得给我了。”

慕安宁一时无言,方才她便是在去煎药的路上,听见了敲门声。

空气凝滞间,一直被二人忽略的乔青生忽而温声问道:“安宁姑娘,这位公子是?”

顾淮之抱着双臂,继续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静待答复。

慕安宁张了张口:“这位是我的...”

她一时竟有些说不清他们二人的关系。

说是青梅竹马,有些不太贴切,毕竟他们虽儿时便相识,但也并非时常相伴。

说是未婚夫妻,又不甚合适,毕竟他们之间这桩婚事应当很快便会解除。

她顿了顿,半晌才道:“我的朋友,姓顾,名淮之。”

朋友?

顾淮之听见这两个字,原本扬起的嘴角慢慢地平了下去,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乔青生了然点头,温声道:“原来是顾公子。”他起身作了一揖,彬彬有礼道:“在下乔青生,乃安宁姑娘的邻里。”

他面上不显,但心底却是隐隐感觉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似普通朋友那般简单。

而且...他们二人今日的衣着甚是相配,皆是青竹淡雅色。

“哦,乔公子。”顾淮之懒懒瞥他一眼后,一步一步地径直走向坐在乔青生对面的少女。

此前与这白面书生交谈时,她倒是颇为欢愉,为何一见到他,脸上笑意便缓缓褪去?

所以她先前究竟因何而欢喜?

走到距离她五步之遥时,他才停下脚步垂眸俯视她,语气有些沉闷:“慕安宁,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距离使得少女长睫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她难道不是忘了给他送药汤吗?还有什么?

她抬眸望向面前少年,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正轻抚腰间玄色腰带,不断来回拨弄。

她好似明白了,今日好像是给他伤口换细布的日子。

可...她不是早将布放在西厢房了吗?

见少女默不作声,他语气略带怒意:“你便是如此对待一个伤重之人的?”

乔青生连忙温声打圆场:“顾公子,是在下唐突前来拜访,安宁姑娘才一时没想起顾公子所言之事。”

他虽不知是何事,但见少年面色严肃,应当是很重要的事吧。

慕安宁也察觉到少年神色有些奇怪,细声开口:“等我招待好乔大哥,便...”

少年脸色更加沉郁,这一口一个“乔大哥”,把他这个未婚夫当什么了?

他虽不喜这桩婚事,但她也不该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冷不热的笑,直接打断她:“行,那你便好好招待你的乔、大、哥。”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慕安宁抿唇不再做声,不明白他为何总是这般莫名其妙对她发火。

不过就是一时忘了给他送药汤,而且见他如此生龙活虎的模样,也应当是不需要了。

乔青生又站起身打圆场:“不必不必。”他语气中略有一丝叨扰的歉意:“在下也是时候该回了。”

顾淮之听见那温和的声音,终于侧眸认真审视这位乔大哥。

不得不说,此人长得不差,一身书生气质,会是如今受上京闺秀喜欢的类型。

而且细细瞧着,他眉眼之间竟还同慕安宁有略微相似之处。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古人常道,人们容易对与自己相像的人产生好感。

*

“你说你便是裘月影?”慕归凌凝视着面前的紫衣女子,眸底情愫翻涌。

裘月影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嫣然一笑:“是,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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