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乐挑了挑眉,问道:“即便他的这层人皮之下,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即便他是个丑陋的怪物。”阿惘眼神坚定。

易长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道:“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便答应你,让你陪他到你最后的日子。”

“真的吗?”阿惘满脸惊喜,“易姑娘你可真是天大的好人!”

许文飞迟疑地看了易长乐一眼,只当易长乐将自己方才的话听进去了,不敢轻易得罪自己,便搂住了朝自己怀里奔赴而来的阿惘。

正当阿惘欣喜地与许文飞拥抱庆祝之时,易长乐又道:“阿惘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与他道别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文飞语气不善,脸色一瞬间由甜蜜转变为满脸凶色,仿佛若是易长乐给出的答案不符合他的预期,他便会像只疯狗一样,立刻扑上去咬易长乐一口,还是不咬下血肉来不罢休的那种。

见状,开天立刻白了许文飞一眼,冷脸道:“找死。”

“不急。”易长乐拦住了开天准备施法的手,对着许文飞沉声道:“当然了,若是你实在想寻死,我也不会拦着你,毕竟对一个剥人皮的丑陋怪物,我实在生不出什么同理心。”

‘剥人皮’这三个字一出现,许文飞立刻朝着阿惘投去一道心虚的眼神,他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阿惘的神色。

阿惘的眸子晃了晃,可手上的力度却没变,依旧与许文飞十指紧扣,此情此景倒是印证了她的那句‘无论他是什么,他都是我的夫君。’

“阿惘姑娘,若你想陪着他去福星城,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可知福星城是个什么地方?”易长乐的视线在阿惘与许文飞十指紧扣的手上停驻,“对于你的夫君来说,是他的故乡,可对你来说,是一旦进去就绝对无法出来的必死之地,甚至你的死法,也和体面无关,你身上的这层皮,一定会被活生生的剥下来。”易长乐边说着边将视线转向许文飞,不屑道:“你的夫君可护不住你。”

“你!”

许文飞欲想说些什么,易长乐一个冷眼扫了过去,“难道我说错了吗?莫不是在人间待得久了,你连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都给忘了?”

“我……我没忘。”许文飞扬起的头慢慢垂了下去。

感受到自己牵着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阿惘急忙安慰道:“文飞,别怕,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陪着你,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阿惘……”许文飞轻轻摇摇头,“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护不住你。”

“怎么会呢?”阿惘对着许文飞温柔地笑笑,“那是你的家人,你能接受我,他们一定也能接受我,就算他们不能接受我,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接受我的。”

“她们不会接受你的。”许文飞的语气中透着股难以言表的绝望,“阿惘,你不懂,福星城对你来说比刀山火海还可怕。”许文飞边抬头边松开了阿惘的手,语气故作轻松道:“我们的缘分就到这儿了,把我忘了,留在金陵,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日子。”

“我不要……”阿惘眼中含泪,作势要去拉许文飞的手,可这次许文飞残酷拒绝,阿惘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拉许文飞的衣袖,语气中更是抑制不住地染上了丝哭腔,“我从一出生,就被抛弃,前半生靠着施舍才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一直以为老天对我不公,直到遇见了你,我前半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才换来了你,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你又要我如何忘记你?”

许文飞眼中全是不忍,他背过了身去,冷声道:“你只要好好保养身体,以后的日子还会很长,你会遇到很多人,一定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的。”许文飞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忘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阿惘连连否认,“不会有人对我比你更好了,这世上愿意将一身黑泥的我从贫民窟带入金陵,又愿意为我离开富贵金陵城的,唯有你一个。你去什么地方,我都要跟着你,无论生死。”

“阿惘,你不明白……”

“我明白!为什么你可以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既然我们已成了夫妻,那就算是死路一条,我也要与你一起!”

“我们不算夫妻,毕竟我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你说了不算。”有泪珠从阿惘眼角滑落,“拜过堂了,就算夫妻。若你真的狠心离开我,留我孤身一人,我索性一头撞死的好!”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这么轻贱自己性命的!”许文飞转身红了眼,“就算我们分别,可只要知道你好端端地在金陵城中,我就有奋斗的目标。”许文飞边说着边抓紧了阿惘的肩膀,一脸认真道:“阿惘,你听我说,我虽做错了事,可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福星城人,只要我回到福星城好好表现,过个几年,我便又能出城寻你了。”

“你给我五年。”许文飞的眼神转为坚定,“这五年里,若你喜欢上其他人便不用等我了,若你没有,那五年后等我来寻你,可好?”

不等阿惘回答,许文飞又心虚地笑笑,“就是可能五年后,我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阿惘直直地凝视着许文飞,目光灼灼,仿佛穿透表层看到了许文飞的灵魂,勾着嘴角道:“你是我的夫君,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出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你。”

……

易长乐三人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阿惘和许文飞的戏剧落幕。

“换个模样?”裴恩泽率先出了声,冷笑道:“本性就是本性,终究是难移。”

易长乐点点头,对裴恩泽的话表示赞同,“你们两个倒也不用将未来想得那么美好。”她说着指了指许文飞,“你回不到金陵。”随后又指了指阿惘,“你也活不到五年后。”

“呵。”许文飞对着易长乐嘲笑道:“阿惘的寿命,我是最清楚的,别说五年了,就算是十年也轻轻松松。”

“你还真是心黑人又蠢,还丑陋。”开天对许文飞的嫌弃溢于言表,“你给她转移的寿元,都是些恶贯满盈之人的,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压得住?她现在满身死气,已经粗显反噬之色,再过个几日,怕是她就要成恶鬼,永不超生了。若是你现在放手,还能给她个投胎的机会。”

“怎么可能!”许文飞将阿惘护到身后,对着开天道:“我知道了,城主派你们来不是抓我,而是取阿惘性命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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