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家曾拥有钟山路将近一半的酒店与公寓,后来因为政府收购,景区开发以及文物保护捐献,产业一再收缩,只余下了湖汀公馆一家。 而后几度起落,勉强保留了这点祖产,将近十年前,三大帮派形成割据,东关开始砸钱扩张领地时,原家两兄弟带着更名为“湖汀酒店”的资产,投靠了赵家主控的富礼集团。
毕竟总要投靠其中一家,不是这家就是那家,原氏兄弟选了个相对而言脾气最好,也最为顺眼的。
也正因为他们带有股份,始终未被赵家完全控制。
除此之外,赵星卓还知道原荣与原节兄弟二人的生父是个好吃懒做的烂人,年轻时险些把祖产败得一干二净,幸而有了这两兄弟,原家才有了活下去的最后资本。
赵星卓走进湖汀酒店,没有预约,正值假期,大堂中人很多,突然袭击正是他想要的。
他走到酒店大堂,圣诞树下的钢琴前,坐下,摸上几个键,按下,萧士塔高维奇的《第二圆舞曲缓慢响起,大堂里的住客听到音乐并不奇怪,只以为是酒店请来的乐手在增添气氛。
赵星卓弹着琴,慢慢地沉浸进了曲目中,黄锐则站在他的身后,观察酒店内的环境。
数分钟后,琴声停下,没有鼓掌,也没有围观与拍照,整个酒店大堂一片寂静,所有的人不知何时全部走了,酒店大堂居然被临时清场,钢琴周边被围了红桩。 两名二十来岁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抵达,站在圣诞树下,正是原氏兄弟。
赵星卓关上琴键盖,抬头,兄弟俩的弟弟快步上前,与赵星卓拥抱。
“星卓! 我们找了你很久!” 原节说道。
哥哥原荣马上做了个“请”的动作,将赵星卓带到酒店楼上,黄锐跟在身后,原节却侧身,礼貌又态度明确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是我的朋友。” 赵星卓解释道。
原节上下打量了一番黄锐。
赵星卓解释道:“我在郑家作客,郑余生让他陪我。”
赵星卓本不想在密谈时带着黄锐,但这攸关他的工作,幸而原家兄弟让步了,弟弟原节大方地说:“既然是星卓你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湖汀酒店里,原节亲自点上雪茄,分给赵星卓一根,原荣则沉默不语,站在吧台前为赵星卓调酒,朝黄锐示意。
“他不喝,要开车。” 赵星卓吃着坚果,就像回了自己家一般自然,把坚果递给黄锐,说:“吃点。”
“从去年你回到江东开始,大家就一直在找你。” 原节坐在沙发上,带着少许不安,彷佛生怕赵星卓会责备他俩,解释道:“后来听说你一直待在郑家,我们几次要求郑裕出面谈判,都得不到明确的答复……”
“他们其实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赵星卓答道:“否则今天我又怎么可能来见你们? 不过说老实话,我也只是来通知一声,顺便蹭顿饭而已。”
赵星卓习惯了哥哥原荣的寡言,而弟弟原节,则是他曾经的小学同学。 这两兄弟对外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大部分时候弟弟犹如哥哥的代言人,一场会面下来,哥哥顶多只会说几个字像“好”、“不行”,反而是原节在滔滔不绝。
“你姐醒了。” 惜字如金的原荣开口道。
“我知道。” 赵星卓知道接下来原荣一定想问“查出来幕后凶手了没有”,于是提前答了:“我正在查明这一切。”
“所以刘禹勋骗了我们所有人。” 原节问:“你最近在策划什么?”
从赵星卓被郑家软禁的时刻起,东关的中高层便流传着各式各样的传闻,也出现了各方的猜测,现在赵星卓突然现身,已经证实了两兄弟的猜测。
“饭做好了吗?” 赵星卓说:“我饿了,先吃饭吧。”
原节无奈摇头,苦笑道:“你还是与从前一样。”
湖汀有江东市最顶级的厨师,菜肴自然远非白楼可比,原节让人在会所场地里摆了一张小餐桌,拉近距离,方便他们聊天与用餐。
“什么都可以说。” 赵星卓主动道:“不用在意黄锐。 先前我已经回过一次家了,实话说我现在无家可归,反而是郑家收留了我。 景良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想杀我……”
赵星卓把先前险些遭到谋杀的过程说了,原家两兄弟丝毫没有意外,只是认真地听着。
原节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打算与郑家联手了? 外头都说,你和郑家那小子…… 嗯……”
赵星卓答道:“对,我们确实有合作。 被景良捆在切片机上的时候,是余生前来救我,很好的小伙子。”
原荣瞇起眼,看着赵星卓,眼神里带着笑意。
赵星卓见两兄弟都不说话,主动补充了一句:“就是你听说的那样,改天我会带他上门。”
这话一出,原节顿时震惊了。
“你来真的?!” 原节得知这个消息时,简直比听到赵星卓差点丧命还要震惊。
“嗯。” 赵星卓说:“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不过还没到结婚的时候。 婚礼会请你们的。 记得来给我当伴郎团。”
室内安静,原家兄弟俩停下筷子,只有赵星卓非常淡定地吃饭,片刻后,赵星卓说:“汤还有吗? 再来点。”
片刻后,原荣又问了句:“你喜欢他什么?”
赵星卓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欢他吗?”
原荣没有说话,换原节答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们与长川没有多大交集,只是外头……”
原荣与原节交换了一个眼色,原节便没有说下去,赵星卓猜也知道他们想说母亲的死,也许与郑家有关系,只是顾忌黄锐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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