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艳阳高照的天色,在众人踏上一条老旧石板小路时,突然阴沉下来,乌云盖顶。
“这就是唐家人说的大凶之地?”轻松笑意不在,童少明看着那仿佛要压碎一切的厚云,全身感官叫嚣着危险,脸色凝重道。
“是啊。谁能想到唐家老宅后山有这么一块地方。”花霖扫了一眼打理得干净整洁的石板小路,开口道,“我问过唐家下人,这片区域之前并非这样。”
“到底是什么契机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童少明顺着花霖的话下意识喃喃道。
“不知。唐家人现在就剩下一个毫不知情的唐知礼还清醒着。”
“我怎么感觉我们所有人都不够这个地方塞牙缝的……”
“很危险?”
“嗯,九死一生,你也知道我的佩剑有灵,它一直在叫我离开。”
短暂交流了现有线索,花霖和童少明同步转头看向跟在众人身后的白望川。
剩下四位顺着两人视线看去……
白望川恍若不觉,她先是抬手在方唐身前画了一下方唐上衣口袋中一张固魂符飞了出来,白望川轻点一下符纸,符文变换,黑色墨水换为带着神秘的金色。
“金色?!”
四位修行者其中一位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然后被童少明伸手捂住嘴,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符文转换完全,符纸就直接飞入方唐手心。
“你身上也有唐家血脉,身负诅咒,只是你身为警察多年来积攒的正气暂时压制,让你有了无事的错觉,不要掉以轻心。”
说完这句话,白望川主动握住白小松的手,握得很紧,这让白小松甜蜜的同时,很是诧异。
“没事的,童少明,放开她吧。”路过童少明时,白望川轻轻一笑,柔声道。
容貌美艳,气质超然,性格上却温柔和气,平易近人,这是白望川给人的一贯印象。但这一层印象上,再加一个神明身份的存在,就有了其他意味。
自身实力带来的绝对地位,神明因为强大可以温和宽厚向下包容,而凡人却不能因为这份包容而迷失自我,自以为平等……
童少明听了白望川的话,放开,而被捂嘴的这位也反应过来,赶紧低头,不再言语。
所有灵智生物社会关系上认定的弱肉强食,隐性但亦形成了一条对应的天道规则。
白望川一眼明了,她沉默不语,拉着白小松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跟在后面的修士立马把童少明、花霖和捂嘴这位包围起来,窃窃私语。
……
白望川什么都没说,白小松依然感受到了她的闷闷不乐。
白小松顺着白望川拉人的力道,靠在白望川身后,微微低头,低声笑了一下。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温热和隐隐的调笑意味,白望川侧头看过去,没好气道:“离我远点。”
白小松立马委屈脸,抬了抬两人相握的手,示意并非他想这样。
白望川会意,心里猛地生起一股不明所以的怒意,顺着情绪,她当下就准备松手。
白小松赶紧收紧手,直接变成十指相扣,扣住白望川,毫不犹豫认错道:“我错了。”
“错哪了?”
这话一出,白望川自己反倒率先愣住。
白小松直接心花怒放,低头看着白望川,眼神深邃如海,装着满满的情意……
“错在,不该嫉妒天地万物在望川心里的地位。”
“你……”
白小松的回答让白望川感到意外,她回看过去,又被白小松的眼神震住。
直教人溺死在情海之中。
“望川,我很贪心的,我不想只占你心里这么点位置,起码……要和你看中的天地万物平起平坐。”
前面有多像一只贪婪、蓄势待发的凶狼,后面就多么像一只向着主人摇尾、等着主人施舍的小狗崽。
白望川被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形象逗笑了,她伸出另一只手,食指点了点白小松的鼻尖,笑着道:“没出息。”
没出息?
明显可以更“得寸进尺”。
这是神明亲口对渎神者的默许,白小松开心到极致,也萌生出一股漂浮的不现实感,仿佛在高空之中晃晃悠悠没落到实处。
白小松多想直接抱走白望川,不去管唐家事,但他知道他不能。
本就有些孤僻的白小松恢复记忆之后,更是孤傲,很多事,他只是因着戚远山而去做,不算上心。但白望川和他不一样,白望川是真的心怀天下,本能对着一切都抱有一份善意。
白小松将情绪尽可能藏起来,让自己看上去很正经。
唐家的事,对白望川上了心,他不能给白望川“拖后腿”。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白小松并没有注意到白望川眼底深处藏着一份难以察觉的落寞。
……
神明?两人相牵的手?
白望川的身份和白小松那情侣一般的相处模式,震得除了花霖和童少明之外的四位修行者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
“知道归知道,不要多问,跟着女神大佬就行了。”
童少明一句话给总结了。
四位修行者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亦迷迷糊糊地跟着白望川和白小松两人。
……
很快,石板路的尽头……
眼前高耸的山崖仿佛被一剑劈开,仅留一条垂直于天际的缝隙。缝隙之间,一座木构的精致青瓦房镶嵌其中,严丝合缝,在阴沉的天色下衬托得好似只匍匐巨兽的大口,守株待兔不知危险的游人。
除此之外,一条横卧在石板路和青瓦房之间的小河,河水浑浊黑沉。河的对岸,无数的红色彼岸花开得正艳,爬满了沿河。
见此景,白望川皱着眉头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后。
不出她所料,所有跟随她而来的,不论是童少明这类修行者,还是方唐这样的凡人,都仿若失了魂,还在机械地朝着小河走去。
眼前的实景一点点退去,虚空之中,天道之下,无数看不见尽头的黑色丝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住这些行动机械的人,围住身躯,绑住手臂,圈住小腿……如同提线木偶,被人肆意操纵。
双眸金色显现流转,褪去黑色伪装,神力加持,白望川伸手打算直接用强悍的神体捏断黑色丝线,没想到……
黑色丝线韧如蒲苇,不但没有断裂开来,还割伤了白望川的手指,沁出殷红的血。
神力都不可断,最简单快捷的方式无法奏效。
见身侧丝毫不受影响的白小松,白望川心有猜测,怀揣着一份私心,再次选择了当时紧急情况救下唐知礼的自损方式--以身入局。
用受伤而流的血和神力做引,一瞬之间,所有黑色丝线统一松开原本目标,直朝白望川而去……
诅咒入体,体内怨念翻涌壮大,白望川靠着自身实力强硬压下,又一次溯本回源,然后意料之中又一次被施咒者打断。
白望川身躯承担的诅咒越来越多,但对面明显忌惮着白望川的实力,不敢正面对上。两者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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