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沉默了几秒,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孔明月:“那你是不想找,还是没碰到合适的啊?”
“我是不想啊!”孔明月说得很绝对。
“你妈倒是不催你。”
“她可能也想催,可毕竟不太方便。”
听她这么说,陈礼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妥当,她抬起头想着要不要着补一句,但孔明月已经转身往外走了,说着:“你慢慢来,有什么特别的随时叫我,我这两天肯定都在。”
“……好。”
陈礼知道孔明月不是个容易多心的人,也就不再多此一举。
孔明月出门后将口罩手套鞋套全脱下来,扔进专门的垃圾桶,离开了解剖室。
回到办公区孔明月刚想坐下喝口水,杯子才举起来,高力帆就走出来朝她招手:“你过来一下。”
她无奈地把杯子放下,大步流星进了高力帆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案子几天能破?”高力帆直奔主题。
“我说几天就管用啊?”孔明月胳膊一插,“那查案子是天上掉下来一个结果吗?哪条路不都得人去走去问啊?我们现在该查不该查的,都在查,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可这个凶手大概率没有案底,也没留下明显证据,我给你玩大变活人啊?”
“你看看你!我说一句话,你十句话往上顶!”
高力帆拍着桌子,眼睛瞪得溜圆:“那上面找我要个期限,我能怎么办!”
“你跟领导说,我们肯定尽百分一万的努力破案,就算是十年二十年,这是我的案子,我肯定负责到底。可如果非要我三天破案,我保证不了,他们要是有能人,尽管调来,我绝对配合!”
“说什么屁话!”高力帆气得直喝水,茶叶沫子飘在上面又喝不到嘴,只能一个劲儿地吹,“我尽量给你撑着,你们也得提提速,啊?!”
“知道了——”
孔明月站起来,大力甩着胳膊走到门前,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转头说:“你明天还是要去和孩子吃年夜饭吧?”
高力帆早年就离了婚,当时女儿还在小学,现在已经快高考了。女儿跟着妈妈过,他平时也很少去看,久而久之父女感情也就一般了。
离婚的原因说起来是没感情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顾不得家,理解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各行各业谁轻松啊,疲惫的时间长了什么都会消磨掉的。或许对于他前妻来说,不如分开清静,虽然一个人带孩子辛苦,至少不用再怄气。
不过这些年他和他前妻都没有再婚,面子上也过得去,算是和平分手,每年过年他前妻愿意他能过去陪孩子,在孩子的意义上落个阖家团圆。只是,随着孩子渐渐大了,青春期叛逆严重,对这虚假的团圆越来越反感了。
“嗯,我去打一晃就回来,你晚上也抽空回趟家,别让妈妈一个人待着。”高力帆说。
“回再说吧。”
孔明月临关门时,听见高力帆嘟囔“当孩子的,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走到外面办公区,孔明月拍着手让大家都靠过来,她站在屋子中央,有条不紊地说:“我知道马上大年三十了,大家难免心浮气躁。但两具尸体还躺在旁边呢,现在不是懈劲儿的时候。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追公交线的继续去追,还要去查捞尸位置往更偏僻方向的摄像头,所有的,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尤其是碎石多的地方,尤其要留意。另外,去查行李箱售卖的地方,包括网上的店,让店家提供近两个月咱这边的买家信息,如果店家不配合就联系平台。就算是大海捞针,也得捞!”
“明白!”众人纷纷回应。
“明天晚上,该值班的就值班,我也会在这里。剩下的人如果手头的事办完了,想回家吃个饭就去,但切记不要喝大了。一是有意外情况,随手接电话就要出警。二是别喝上头了就跟人瞎吹案子的事。这个案子的细节一定要保密。懂了吗?”
“懂!”
就在这时鞭炮声响了起来,虽然可能有一段距离,但听起来很清晰,而在负责209案这个小组的人听来,更像是敲在心底焦虑的鼓点。
时针和分针重合在十二上时新麦分局内外仍旧灯火通明,此时此刻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是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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