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少年目光清澈,追问一句。

中年汉子并未过多解释,一指泰祥街深处,“你可以朝前走走,自己感受一下。”

宁念回头顺着中年汉子的手指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中年汉子也不多作解释,声音低沉,“信不信由你,知大人只是叮嘱我看着你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干预,虽然不知道你和知大人什么关系,但必要时我还是提醒你一下,那样也会省去不少麻烦。”

少年没有说话,他转身走向泰祥街深处,并非是他不知好歹。

毕竟他没有亲眼所见,总不能人云亦云,对方说些什么就是什么。

更何况,这泰祥街乃是他的管辖范围,无论那对方口中说的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来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宁念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一丁点的异常。

所以总不能因为中年汉子的一句话,他就吓的连巡街查夜都不做了,那像什么话,又成何体统。

中年汉子不知对方心中所想,他望着少年的背影,眉头微蹙,目光闪烁不定。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少年的性子,自己好心提醒,对方不但不领情,就连一句感谢之言都没有,这让他渐渐对少年心生厌恶。

狂傲自大的人,中年汉子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还见得不少,就比如执行任务之时又或者镇妖司每年选拔的新人,这种人不在少数。

这些人在彻底没有见识到,这世间的另一面之前。他们比那少年还要狂傲,还要不可一世,可当他们见识过那些险恶,黑暗且光怪陆离的真实世界之后,当真正的危险来临,他们又比任何人都卑贱,懦弱,甚至为了一线生机,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毫无底线。

在中年汉子眼中,像少年这种性子的人,很容易招惹到大麻烦,而且往往死的会很快,很凄惨。

他神色冰冷,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如此不识抬举,他不如顺水推舟,将其摆在明面做个马前卒,非生死攸关必要之时,绝对不再现身,毕竟他此时尚未查清此地异样,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转明为暗,做起事来就会更加方便。

中年汉子明显有些瞧不上眼前少年,更是对少年有了误解,以为那对方不经意认识了知大人,妄想攀上知大人这根高枝,通过裙带关系获得一场大富贵,可这少年明显是打错了算盘,以自己对知大人的了解,她怎么可能会有闲心搭理一个一贫如洗,粗鄙浅薄的泥腿子。

中年汉子以为自己看透了对方,在他眼中那少年的性命不值一提,也就更未将对方的安危放在心上,毕竟此地乃是长安城,镇妖司总址,想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的差池。

两相比较,相比起那少年,似乎此地的异常,更值得引起中年汉子的关注。

由于他尚未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今夜之事他并未上报,而是给隐瞒了下来,一是想让那少年吃点苦头,再就是目前形势尚不明确,他也不好向司内报禀,如果碰上点鸡毛蒜皮,他就小题大做,火急火燎的报上去,若最后闹个乌龙,岂不让司内小辈或同僚们笑话。

想及此处,中年汉子不再犹豫,一抹身,消失在夜色当中,不知去向。

此时宁念已经走远,他并不知晓中年汉子心中所想,想必以少年的秉性,就是知道以后也必是淡然一笑,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少年缓缓前行,所思所想无非是泰祥街属他管辖治下,街上的百姓在他小时候没少帮衬过他,如今若真如那中年汉子所说,这条街道出现了异常,他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少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宁念不以为意,毕竟对方若是歹人,绝对不会闹出这般动静,打草惊蛇,心存歹念之人一定是小心谨慎,要多隐蔽就有多隐蔽。

少年脚步不停,那人似乎不能及时追上,立马喊了一声:“班头,等等我。”

宁念闻声一怔,定住身形,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笑容,转过身静静等待。

曾泰则提着一盏灯笼,呼哧带喘,好不容易才跑到少年跟前。

宁念面露歉意,语气真挚,态度诚恳,“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回去了,没想到今天睡过了头。”

曾泰知道对方这几日没休息好,他猛地大喘几口粗气,待调匀气息,摆摆手笑着回道:“我一猜你就睡过了。”

“不过刚才在远处我没认出你来,我明明看到街口有两道人影,可一眨眼就剩你自己了,我还以为看花了眼这才追了上来,刚才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发现是你。”

宁念没有过多解释,他望着对方,关心的回了一句,“你本来身上就有伤,交差时间一到你直接散差回家就行,没必要替我。”

曾泰把头摇成拨浪鼓,缓缓说道:“班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瞧不起我不是?这点小伤算什么,再说了你昨日不是什么也没说,直接替我值了一天差,我若到点就走,岂不成了白眼狼,你让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不是。”

少年无奈,哭笑不得。

随后他似是想起什么,面带歉意接着说:“本来是你的大喜日,我应该给你庆祝一下,现在倒好,还让你帮我值差,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吧,明天我一定早过来一会,我请客,咱们庆祝一下。”

曾泰一皱眉,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嗨,什么大喜不大喜的,就是混口饭吃,能做就做,不能做大不了我辞了这份差事便是,我怎么能让你破费。”

宁念闻言,默不作声,脸上笑意盈盈,是真心的为对方高兴。

二人虽说接触时间不长,可曾泰是性情中人,早已把对方当成朋友。

他看眼少年,知道对方当了真,不是在开玩笑,脸上立马露出一丝郑重,赶忙岔开话题,“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回去也睡不着,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咱们边走边聊。”

宁念点点头,不知曾泰找自己有什么事,他转过身朝泰祥街深处走去,同时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曾泰跟上对方,二人并肩而行,他神色有些紧张,不安的看向少年,“班头,这几日你得注意点,我白日巡街的时候,发现有两人在大街上打听你。”

少年闻言表情淡定,他仔细琢磨片刻,想起早上在巷弄口遇见的两人,于是淡然开口,“是不是有一个人二十多岁,锦衣华服,看上去像个公子哥,而且身后还跟了一个中年侍从。”

曾泰瞬间睁大了眼,震惊的看向少年,诧异道:“班头,你咋知道的?我跟了他们有一段时间,没发现你的踪迹呀。”

宁念摇摇头,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他们都打听我什么了?”

曾泰性格虽然粗狂,可这人心思极为细腻,他在了解到那两人打听宁念以后,一直尾随着二人。

此刻,他很是认真的回想一番,随口说道:“这两人很奇怪,事无巨细,什么也打听,就跟咱们聊家常一样。”

少年听得很认真,很仔细,想从那只言片语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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