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花巷尽头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很是空旷简陋。
两间低矮正屋,坐北朝南,东侧一间柴房,除此之外院内再无他物,不过小院虽然简陋,可胜在干净整洁,想来也是,如此一家穷酸的小院,就是有人想把它弄的杂乱些,恐怕也无从下手。
宁念此时已回到家中,自昨日离开京兆府以后,他一直未曾合眼,却感觉不到丁点疲乏倦意。
兴许是前些时日,少年无意中武道修为有所精进的原因,自那日以来,宁念每天都感觉精神充沛,浑身上下总有着使不完精力和劲力,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气血形成一道细微暖流,在五脏之间不停游走,如山间溪流,奔腾不止,生生不息,自身劲力也日复一日越发精纯,浑厚。
可宁念仍有些不满,心想若能感觉不到饥饿就更完美了,那样自己岂不是能省下很多钱。
少年回神,突然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有些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毕竟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听说过这世间能有谁做到滴水不进,不眠不休,却又能好好地活下去。
贫苦少年,痴人说梦。
他站在小院内胡思乱想,突然又记起小时闲来无事,跑到街上听书解闷,那些说书先生曾经也提起过,这世间有一种人还真能做到不眠不休,不食人间烟火,俗称山上仙人,这些人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进入辟谷境界,修真吐纳,以气为食。
当时少年就心想,这些所谓的仙人一定很有钱,毕竟他们不用整日花钱买柴米油盐,就是不知道那以气为食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像自己一样,没有吃的了,饿急眼就躺在床上等着喝西北风,可那西北风也不解饿呀。
想及此处,宁念突然咧嘴一笑,若真如此,他小时候岂不也成了仙人,自己可是能做到以风为食,毕竟西北风一刮,冷气滋滋往肚子里钻。
贫苦少年站在原地嘿嘿傻笑,突然又想到,就是不知道那些仙人到底长什么样,往年献岁,长安城家家户户都会往门上贴两张门神画像,难不成那些仙人都长成门神那个样子,身披金甲,手持宝杵,虎背熊腰,面相凶恶,往那一站威风凛凛,仿若一座山岳,巍然不动。
不过,宁念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番想法若真被那些仙人知道,必定嗤之以鼻,这些阴神怎么能与他们相提并论,要知道,这成神之道看似玄妙,日夜受尽人间香火供奉,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自身修为境界,可这条道路向来不被炼气士所推崇,甚至有些鄙夷。
当然这份鄙夷也有高低之分,就好比那粗浅至极,不入归真的武学一道,在那些仙人眼中更是不堪,至少那成神一道,只要人间香火供奉不断,就能一直借此长存于世。
武学一途,微末小道而已。
话说回来,至于这些山上仙人为何不看好成神之道,那是因为成神必舍肉身,如此一来,便断了与天地共感共鸣的根本,哪怕成神之时修为再高,将来也必定止步于此,再无寸进。
更何况,这成神一道本来束缚就多,不管是泥塑金身,还是金书玉牒,这些皆是人族制约他们的手段,甚至再严重点,若有朝一日被断了香火供奉,不用他人打碎金身,收回玉牒,这些阴神自然而然就会衰落下去,直至变成孤魂野鬼,凄惨无比。
所以在那些山上人看来,这条道路就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断头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选择踏上此途,尤其是在这大周之内!
小院里,寂静无声,少年愣神。
虽是初冬,可上午的日头正暖,放在平时,宁念兴许早就跑到瑞祥街,偷偷躲在墙根下,透过窗间缝隙听私塾先生讲完一堂学课。
不过今日他去了一趟五问书斋,又被曾泰耽搁不少时间,此时少年回神,急匆匆走回屋内换了一套粗布麻衣,然后再次回到院内,摆好架势,开始练拳。
宁念练拳,与他人不同,他人练拳,讲究的必是势大力沉,每招每式都迅疾如风,势如破竹,出拳抬腿,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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