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士走出山坳。

不远处,正有几位道士站在原地。

年轻道士来到近前,朝其中一中年道士单手揖礼。

中年道士望着眼前弟子,朝前一步,二人周身方圆一丈之内凭空生出一道隔障,将谈话隔绝其内。

中年道士面色平静,望着眼前弟子,轻声告诫一句:“当年你心有所感,寻得一丝契机,但须知大道渺渺,那丝契机是否会印证还不一定,切记莫要心急,须知多事害神,多言害身。”

年轻道士闻言缓缓垂首,目中那丝金光尽散,一瞬如墨,那双眸子被通体沁染,转瞬即逝,外人毫无察觉,哪怕就是眼前这位玄机参尽,道行高深的中年道士都不曾发现丝毫异样。

当年轻道士抬起头时,脸上笑意盈盈,双眸早已恢复正常,他恭敬回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

这些年宁念难得来祭拜一次父母,他坐在坟头临近傍晚才缓缓起身离开。

回城途中,刚开始还好,后来少年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体内蛰伏的那股药酒劲力逐渐涌向四肢,通过奇经八脉,流向五脏六腑,周而复始,不肯停歇。

宁念察觉到体内这丝异样,不得不强打精神,加快了脚步,只是那股药力随着脚步的加快,来势越发凶猛。

药力所过之处,无论是经脉、穴位,还是五脏六腑,先是产生一股轻微酸麻,直至后来演变成一股奇痒,就像是体内有无数只虫蚁,在不断的咬噬身体的每一处角落,由内而外,自上而下。

饶是宁念心性牢固,坚如磐石,可仍忍不住伸手去挠,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眼珠都被那股奇痒侵染,四肢开始不听使唤。

少年被那奇痒折磨的内心发狂,脚步越来越快,先是小跑,直至最后在道路上疾驰狂奔,由于此时天色渐暗,道上百姓都以为少年着急进城回家,并未过多在意。

宁念体内那股药力,随着脚步加速游走的越发迅猛,最后化作一股洪流,横冲直撞无处发泄,身上那股奇痒也变的越发浓烈。

当他跑到西城门时再也忍受不住,顿住身形,抓耳挠腮,心如火燎。

今日城门前守卫明显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每一位进城的百姓都要被严查审问一番,所以西城门前排起了长长的入城队伍。

宁念屏息凝神,缓缓汇入到队伍当中,他双拳攥紧,紧咬着牙关,与那股异痒相抗衡。

由于入城的队伍很是缓慢,宁念一时静下心来,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察觉右手并无这种奇痒的感觉。

他骤然伸出手掌,发现掌心当中赫然躺着一枚三角符箓,方才由于少年太过用力,此时那枚三角符箓早已被攥的不成样子。

宁念立马想起青年道士的叮嘱,眼见入城遥遥在望,立马将那枚符箓含于口中。

符箓入口,慢慢被口中津液打湿,津液变的清凉无比,最后汇聚成流,缓缓入喉,游遍少年周身,那股奇痒也被暂时压制下来。

少年精神一震,站在队伍当中心无旁骛,只是此时天色越来越暗,长长的队伍中有还未进城的百姓逐渐发起了牢骚。

“我听说皇上下午时就已经回宫了,咋这伙人还查呢。”

“嗨,谁知道呢,再忍忍吧,估计很快就能到咱们了。”

宁念听着众人的牢骚,默不作声,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随着津液的流逝,那枚符箓也在逐渐减少。

少年不知道自身出了什么状况,但他知道这肯定与周老头的药方有关,而且周老头也警告过他,要及时回去,现在城门被堵,宁念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同样着急万分。

……

月上梢头。

宁念终于进到长安城内,口中那枚符箓已经所剩无几。

少年将腰牌摘下来攥在手中,一路狂奔,路上凡是遇到衙役盘问,不等对方拦截,他便早早将腰牌举起,那些衙役看到腰牌自然不再阻拦。

当他回到京兆府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

此时周老头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厢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一个砂勺坐在炭炉上,“咕咕”作响。

宁念记得昨晚周老头离开时曾叮嘱过他,回来后一定要将砂勺内的汤药喝下。

可少年此时哪还有精力去喝汤药,他昏昏沉沉刚关好门,一头便栽在地上。

口中符箓早已完全用尽,体内那股奇痒再次发作,不过这会那奇痒已经越来越轻微,片刻后,趴在地上的宁念心头一震,忽然发现那股奇痒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念坐起身,周身衣物也已被汗水打湿,他屏息凝神,慢慢感知,发现那股药力还未散尽,少年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那股药力像是在为了验证少年心中猜想,无头苍蝇般自行游走几圈过后,突然朝着五脏冲去,它似乎已经察觉到少年五脏受损,那里才是这具身体最虚弱的地方。

药力冲进五脏的瞬间,宁念脑海一炸,五脏突然痛如刀绞,深入骨髓,就连体内的经络穴位都发出阵阵剧痛,令人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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