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夫人来的很快,贺境心才吃了两块点心,喝完一杯茶,左相夫人就出现在了包厢门外。
左相夫人脸色的确很不好。
三个月前,贺境心见到的左相夫人,保养的很好,瞧着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但如今的左相夫人,憔悴苍老了十岁不止,她乌黑的头发,两鬓都有了白霜。
贺境心之前问过宋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现在亲眼见到左相夫人,贺境心还是惊讶了一下,看样子傅棠之死,对左相夫人打击很大。不过也对,傅棠是她唯一的女儿,失去唯一,总是让人无法承受。
“是你要见我?”左相夫人的目光,在贺境心和宋钺的脸上掠过,她的目光落在贺境心的脸上。
店小二此时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并且贴心的关上了门。
“对,我想见见夫人。”贺境心点头。
贺境心并没有伪装自己的声音,她一开口,左相夫人就听出她是个女子。
左相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贺境心,“你究竟是什么人?”
贺境心从茶杯里倒了点水出来,慢慢地在脸上擦了擦。
宋钺瞳孔骤缩,整个人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
贺境心她要做什么?!
她怎么敢的?
这个疑问,随着贺境心脸上的伪装被洗掉,露出她自己那张带着浓浓黑眼圈,十分标志性的晚娘脸时,同样浮现在了左相夫人的心上。
“是你!”左相夫人震惊地看着贺境心,随后,她脸上变得无比狰狞,整个人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她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向了贺境心,手掐上了贺境心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夫人,住手!快住手!”宋钺膝盖跪在了茶案上,伸手要去拉来左相夫人,“人不是她杀的!您冷静一点!”
然而左相夫人显然听不进去宋钺说了什么,她此时眼中满是恨意,只想弄死贺境心,弄死这个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嫌疑人。
“够了!”宋钺抓住了左相夫人的手,左相夫人拼命挣扎,挥手间,尖锐的指甲都把宋钺的手上抓伤了好几处,但好在,左相夫人还是被拉开了。
贺境心咳嗽了几声,明明刚刚被人死死掐住脖子,但是她脸上竟然看不出一点情绪波折,似乎被掐死也无所谓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这个杀人凶手!”左相夫人挣扎着坐起来,又朝着贺境心扑过去,这次她没能得逞,而是被贺境心一脚踩在了心口。
“行了吧,夫人,你我心知肚明,我杀不了你女儿。”贺境心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不耐烦,“你死了女儿,要发疯,也要去冲着凶手去发疯,冲着我发什么疯,我三个月前警告过你,但是你把我当骗子,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左相夫人眉心紧皱,“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我是在说,我三个月前提醒过你,这婚不成,但你觉得我比不过护国寺的方丈。”贺境心的语气很冷漠,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我不相信你一点点的异常都没有察觉过,但你选择视而不见,你既然来了,就证明你想知道,你女儿傅棠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境心道:“想知道,就给我冷静一点!”
宋钺默默地坐了回去,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贺境心这女人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贺境心那通话说完,左相夫人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一开始的愤怒发泄完了,总之,她如贺境心所要求的的那般,慢慢冷静了下来。
“凶手是什么人?”左相夫人的声音,还有克制不住的颤抖,里面是压抑着的愤怒。
贺境心道:“目前看来,宫里的贵妃娘娘嫌疑最大。”
左相夫人闻言,浑身僵硬了一瞬,她猛地抬头看向贺境心,“贵妃?可她为什么要杀我女儿?秦王克妻的名声传出去,又有多好听?”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贺境心盯着左相夫人的眼睛问。
“我只知道,贵妃娘娘不是很喜欢棠儿,可是那是皇上赐婚,况且我儿身为左相唯一的女儿,嫁给她儿子,难不成还委屈了他不成?”左相夫人声音恨恨的,几乎是咬牙切齿。
“是啊,所以为什么傅棠必须死呢?”贺境心并没有亲口说出,你丈夫给皇帝戴了绿帽子,你女儿和贵妃儿子,根本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左相夫人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瞳孔猛缩,脸色也变得惨白,“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左相夫人像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点,“怎么可能呢,竟然那么早吗?他们怎么敢的!”
宋钺听到左相夫人这么说,心下了然,想来左相夫人对于左相和贵妃之间的关系,并非全然一无所知,也对,作为枕边人,丈夫的心到底在哪里,身为妻子,想来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她根本没有敢去想,左相和贵妃竟然敢珠胎暗结,混淆皇室血脉。
左相夫人气怒交加,双目通红,“他们造的孽,凭什么拿我儿的命来填,凭什么!”
左相夫人浑身都在颤抖,满腔的怒意都压抑在身体里,仿佛只待有一个出口,就会炸开,但她很快,又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证据呢……你们查到的证据是什么。”
宋钺面上有些疑虑,因为在梅苑里看到的那些痕迹,现在的案件似乎又多了不确定性。
然而贺境心却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路线图,正是宋钺画的那张。
那图上,甚至还标注了乞丐们的证词重点。
贺境心将那张纸铺开,放在了左相夫人面前,她十分冷静的,将昨天和宋钺分析的那些,再次讲给了左相夫人,“这里。”
贺境心的手,点在了崇仁坊,信阳公主府的那一段,“就是那些乞丐,没有亲眼看到花轿往前走的路段,而就在这一段路上,花轿换了一顶。出嫁的时候,从左相府抬出去的轿子,顶珠是红色,但出了这一段,花轿的顶端就变成了黄色。”
左相夫人听到这里,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纸,“这个,可以给我吗?”
“当然。”贺境心道,“我想见夫人,其实是想向您求证一件事。”
左相夫人抬起头,看向贺境心,“你想问什么。”
贺境心问:“我想问你,这几天,左相是否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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