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仁站在高楼上,眼神随着祁京与仆役两人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军头,真不用派人跟上去吗?”卢春低声道。
“不用。”邱志仁道:“那个仆役能从京城逃到这,眼睛并不会比你们差,万一被发现,只会让陆瑞庆难做。”
卢春点头道:“是,那个人确是个硬骨头,但好像也有些...奇怪?”
“怎么?”
“他好像很熟悉我们的刑法,也能第一时间让我们止住伤势,不然正常人受了全套下来,怎么可能撑得住?”
“呵,我早知道。”邱志仁笑道:“你以为陆瑞庆赛马后,为什么没有人与他接头?这个仆役很可能就是那个暗子。”
“那军头怎么放他们离开...不觉得那个陆瑞庆也很奇怪吗?”
“他们跑不掉,要走,只有靠韩文广的接应,而韩文广那边有我的眼线。”
“是。”
邱志仁看着脚下飘落的雪花,叹了口气道:“他是个聪明果决的人,做什么都只会在一瞬间选择,我只是希望,这次他不要选错......”
“你们继续带人去城中搜捕,让那伙人知道有人逃出来了。”
“是。”
在卢春等人走后,邱志仁又独自在高楼上坐了许久,只见雪越来越大了。
看着雪花,他的眼神愣住了很久,陡然一转,祁京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雪太大,那个仆役被我放在城南的废弃仓库中了。”
“可是赈济仓?”
祁京拍了拍满头的雪花,道:“对,他到哪就不愿再走了,你猜的可能没错,暗子就在城中。”
邱志仁一笑,将一盏热茶递了过去,问道:“他说了吗?暗子在哪?”
“说了。”
“他们在京城那边有个联络方式。”
祁京道:“进了一个城中后,在离北城门三丈三尺处刻上这个记号,次日晚上午时,暗子会在北城郊外的第三个驿站上与他们汇合...他还问我能不能救出马宁等人......”
邱志仁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道:“我已让卢春他们假意在城中搜捕,相信很快暗子就会知道,不多时就可动手拿图...只是马宁他们我还暂时不能放。”
“为什么?”
邱志仁看了祁京一阵,沉吟道:“他们并不在我手上,而是在信阳守将田世昌的牢里,我需要拿到地图,交还后方可用此功劳将他们保出来。”
“他还说什么了?”
“暗子是带着三个人南下了...杨明朝,三十左右,曾任清廷大学士范文程的管家,是得到地图的关键人物,也可能是暗子;杨明国,杨明朝的弟弟,年十八;还有个女子,叫邹晓春,只知道是暗子的妻子。”
邱志仁满意的点头,终于得到了具体消息,道:“这些人的名字也还算对的起朝廷,只是用错了地方了......”
感叹后,他又问道:“你准备多久动手?”
“不着急,情报真假尚未可知。”祁京道:“我建议先去仓库那守着。”
“哦?为何?”
“那个仆役好像有些问题,在他所述中,唯一没有提到过自己。”
邱志仁恍然一笑,道:“你也注意到了?他很可能就是那个暗子?”
祁京拿出袖中的玉佩捏着,似在宝贵着这东西,微微耸了耸肩。
“或许吧。”
邱志仁想了想,看着祁京道:“我会遵守信用,让你先去用令牌换地图,然后放他们南下,只是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成,我会直接动手捉人。”
“好。”祁京的神色这才恢复正常。
大雪纷飞的晚上,两人聊了很久。
直到最后,邱志仁才用一句:“他们也都算是忠义之士,死在这,我也于心不忍,但是你要记住,做任何事,永远不要给人第二次机会......”潦草收场。
祁京下楼前,心想这句话也还算是对的起他细作的身份,只是对不起他的名字了。
~~
次日,卢春等人在城中搜捕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直到傍晚,祁京才再一次满头淋雪的走进了城北的赈济仓库中。
这里原本是整个信阳城在受灾时的命脉之所,可一直到明廷丢失信阳,却依然没有一颗米粒放入其中。
所以它依然那般残破,依然锈迹斑斑,似乎只是一处没有必要修理的地方。
但也是一处藏人的好地方。
在老鼠溜过的角落,那名仆役抬起头,看向了祁京。
他早已将头上的帛书取下,看过了上面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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